《随军妻主》七条鱼

16、随军启程

　　低沉的语调犹自无望可循的叹息，听地胡央眼圈立刻红了起来，她咬紧牙，狠狠地瞪着花响，心中愤恨难平：公主是何等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撇开身份，光是这一身的气度，那也是万人追捧的命。为了一个将门之子，竟空着正君的位置一等就是十年，想不到等到头来别人还不领情，不领情便罢，竟嫁了个这么上不了台面的人为妻主，这不是存心往公主胸口插刀嘛！胡央越想越生气，手握拳头‘咯嗒咯嗒’地响，恨不得立刻冲下去掰了花响那颗越看越碍眼的猪头脑袋。

　　花响愣愣地看着闵德，对她竟生出了丝同情，她的语调虽说哀戚地有些做，可眼里的伤心却是真的，那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花响不由地看向沈从绯，可他已经重新走回座椅，神色掩在了阴影处，“还望公主告知。”

　　闵德继续划拉着杯盖，眸色已恢复如常，“军队再小终究是一股兵力，无论强弱，本公主也不愿轻易减掉。只是若被敌国知晓，这方才制衡的局面恐怕要被打破，毕竟西秦拉拢我朝，也是看在我朝的兵力正好可与他们相辅相成，秘军一旦泄露，就成了一个极好被拿住的由头，反是一桩麻烦事……”

　　“照末将看，这军队不如早散早好，训练数月有余，竟敌不过我们一小队前锋。他日上了战场，也只会拖累我们。”胡央憋了憋，还是忍不住出口泄愤。

　　陆直冷笑一声，“也不曾想，刀下亡魂还能口出不逊。”

　　“你！”胡央气地两颊通红，“呸，分明是下三滥的招数，赢了也丢人。”

　　“胡将军说笑了，”孙翊拉拉衣摆站起身，“胡将军可是该比谁都清楚，战场不比竞赛，只有输赢，不分荣辱。”

　　“是啊，战场只论输赢，不论荣辱。所以，无论是男兵还是女兵，谁打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闵德点着下巴，看了眼沈从绯，“绯然，自小到大，我一直信你。你的才能我也自是信服，当初你建此军，向我承诺的话还记得吗？”

　　“自然，”沈从绯沉下声，认真地看着闵德，“两年内，我军必胜你军。”

　　一样的铿锵有力一样的掷地有声，闵德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唇角抽紧，自得到他成亲消息后一直压抑的情绪顷刻间涌上心头，她轻轻喘了口气，半响才道：“如今情势有变，虽不到两年，可我需要你向我证明你有这样的能力。”

　　沈从绯皱眉不解，闵德转开视线，扫了圈屋内，“让我保下军队的前提是——你的兵必须赢我的兵。”

　　“怎么可能！？”陆直忍不住道，“我军才不过数月，怎能敌过……”

　　“陆将别急，听公主把话说完。”沈从良听出了些门道，抬手止住陆直的话。

　　“到底还是小良子聪敏，”闵德笑了笑，“无论军队遣散与否，此处已不能再待。本公主已经选好了另一处位置，迁军过去大概需要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你们需要选出三个人，到达目的地的那天，我军也会派出三个人，六人对战，若是你们赢了，那里就是沈军新址。若是输了，那里荒田数千顷，正好需要人手开垦。”

　　“你……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赢了，我军就……公开成正统编制？”沈从良微微瞪大眼，有些不敢相信。

　　闵德点点头，“正是。”

　　屋内的男将们齐齐站起身，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兴奋，沈从绯自听到‘沈军’二字，双眼便盯住了闵德，此刻更是炯炯有神，平静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抖动：“公主此言当真？”

　　闵德站起身，缓步走到沈从绯面前盯住那双亮地惊人的眼睛，笑容渐暖：“我何时骗过你？若是你们成为正统军，区区千人数量，安在我军名下反而不打眼。”

　　花响捧着发胀的脑袋，眼睛同样离不开沈从绯的脸，那样夺目的神采她第一次看到，真是好看到了心底，难受也到了心底……

　　军营搭建不过数月，所拥有的物资并不多。不过几日的功夫，已整装待发。沈从良最后清点了物资人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道：“小春，去回禀将军，午膳后可以出发了。”

　　“好的，小的这就去。”范春一边点头，一边接过沈从良递来的册子，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军师，将军夫人还在外面候着呢，她一早就过来了。”

　　“让她进来吧。”沈从良眼眸一转，端起手边的茶盏，吹了吹热气应道。

　　花响跺了跺有些发麻的双脚，缓步走了进来，沈从良慢悠悠地喝着热茶，“找我何事？”

　　“沈军师，我想回一趟花村。”这事儿花响本想直接与沈从绯说，可那夜后，沈从绯忙地停不住脚，连房间都没回过，眼看着军队都要出发了，花响只好找上了沈从良。

　　“回花村做什么？”沈从良皱起眉，看着未消肿的猪头，心中却是另一番打算，虽四公主没有直说，可依沈从良对她的了解，那三人中必会有花响，以花响的战斗力，能活下来已算侥幸更别想着赢了，沈从良本有弃子的打算，可左思右想都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没曾想她竟主动送上门来。

　　“想去我爹娘坟前说一声。”花响忍着脚下的麻意，接着道：“军师放心，我爹娘安葬之地在后山偏僻处，平时极少有人过去，不会有人发现我的。”

　　“花响，我军这一走，无论成功与否，都不会再回来，你可明白？”
　　“明白，正是如此，我才要去和爹娘告别。”
　　“花响，当初你也是被迫来此的。若是你想留下，我可以帮你。”
　　“什么意思？”花响一愣，心口微微抽紧。

　　“这次，你不用随军。”沈从良搁下杯盏，“你可以留在花村养伤，三个月后，若是我军胜了，我派人接你过去，你继续当将军夫人。若是输了，我军已不复存在，那么你和将军的婚约，也一同作废。”

　　“军师，我虽是被迫来此，成亲却是自愿。”脚下的麻意像是爬到心里，花响烦躁地跺跺脚，“只要将军还是我的夫，我断没有弃他的道理。”

　　“哼，”沈从良忍不住冷笑一声，“不是你弃他，是帮他。若你执意跟着，那三人中必会有你，你连孙翊都打不过，怎么敌得过四公主的亲信。”

　　花响咬紧唇，“不是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吗？我可以加紧练习。”

　　“三个月？”沈从良揉揉眼皮，“你当真认为四公主的亲信是这般好对付？三个月我们是在迁军，路途疲累不提外，你有多少时间练习？真以为你那些下三滥的招数能起作用吗？”

　　“若是你真要为将军好，就留下。”沈从良看着木讷站着的花响，“更何况，婚约之事，你早已心知肚明，你和将军不可能。”

　　花响头重脚轻地走回房间，惊讶地看着坐在书桌后的身影，“你……你怎么回来了？”

　　“午膳后出发，你怎么还没去点兵处报道？”沈从绯站起身，走到花响面前，“迁军的三个月，你不能和我同帐，四公主已安排了你在她们军中，除了守规矩你更要抓紧练习，也许，比试的三人中会有你。”

　　“……”花响眨眨眼，“你的意思，我也随军？”

　　沈从绯皱起眉，“你是兵，自然要随军。”

　　“沈军师希望我留下，”花响犹豫片刻，还是道：“我留下，三人比试的赢面要大些。”

　　“四公主手下有四员大将，除了今天出手的胡央，还有章睿，元福，薛香，她们四人中胡央和元福自幼进宫习武，跟随四公主左右，教导她们的都是宫内数一数二的高手。章睿，薛香两人一直被隐秘训练，兵法布阵，天象五行无一不精。只要派出这四人中的三人，我们是毫无胜算的。”

　　“既是败局已定，那将军为何答应？”

　　“因为你。”

　　花响挤开还未消肿的眼，纵然在沈从绯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她的心脏还是不争气地紧缩起来：“因为我？”

　　“恩，”沈从绯望着面前艰难瞪圆闪着光的小眼缝，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转开视线道：“眼下，我军训练成效不大又险些暴露，圣皇要弃子是在情理之中，四公主会有这个提议，恐怕是她自己的意思。如果你留在这里，她会毫不犹豫地派出四将中的三将，让我军留下开荒永远不回来。若是你随军，她可能会提出让你参赛，一旦她有这样的要求，我们同样也可以有相同的要求，如此，我们才会有取胜的可能。”

　　花响安抚下心头的起伏，思索片刻道：“将军的意思是若四公主选我参赛，将军也有了一次给对方选将的机会，如果这样的话，将军选将的那局可保赢，剩下的两局拼一拼，比起之前的毫无胜算，我军还是有机会的。”

　　“正是此意。”沈从绯点头，“虽你我不能同帐，但白天可同行，你要紧随我身边，我下的命令只许执行不得反抗。”

　　“将军是要特训我吗？”花响楞了下，后道：“若按将军猜测，和我比试的肯定是四将之一，我还有胜的可能吗？”

　　“我的手下没有不战而屈的兵。”沈从绯眼神微冽，冷声道：“你还有一刻钟收拾东西。”

　　“将军我想……”花响望着远去的背影，小声叹道：“看看爹娘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