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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存在者的反击 ...

  •   虽然还不能肯定自己的推断是对的,但这个发现,已经给了罗拾五很大的希望。对他来说,这一切都带有太大的诱惑。
      罗拾五开始联系各路人马,每天研究大量数据。对他来说,打开时间和空间的大门,成了唯一能活在新的世界的希望。
      何子扬却一天天沉默下来,他开始不懂罗拾五。对他而言,活在这个世界里,虽然惊险,痛苦,惶惶不可终日,却有袁楚,有罗拾五,那么多有血有肉的人都曾存在过。
      然而一旦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的结点被找到,这一切就不复存在了。
      所有人都想利用他,无论是bright还是unt。如今,连罗拾五都开始为这件事疯狂。
      整整半年,何子扬都活在躲藏之中。大约消息已经散布开来,无数他不曾认识的人,都开始堵截他。罗拾五也跟着躲藏,他不由余力地保护着何子扬。
      有时候何子扬会觉得,他就是这个世界最后的稻草。所有人都为了生存,努力地想要抓住他。他很疲惫,疲惫到恨不得一死了之。
      所以在他们被堵在非洲的一个小镇上的时候,何子扬真的不想再挣扎了。他甚至不想去搞清楚究竟是unt的人,还是brighet的人。
      他窝在废旧的小阁楼里抽烟,枪里没子弹,他懒得挣扎。
      罗拾五带着一身的血气从门外冲进来,眼神狠辣地像一头被逼急了的狮子。他一把拽起何子扬,嗓音嘶哑:“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何子扬眼神很平静,他说:“我不想这样了,救世主太难当了,我当不了。”
      罗拾五一拳就上来了,一点力气没收。何子扬嘴角当即便渗了血,罗拾五却再没动作,坐在地下点了根烟,似笑非笑看他:“何子扬,你真是个懦夫。”
      何子扬笑了,他说:“我知道。”
      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个懦夫。犹豫不决,没有行动力,不敢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永远想等着别人做决定。然后最糟的就是,一有事发生,他就想逃避。
      “你放弃了,大家怎么办?袁楚呢?”
      何子扬很平静,他看向罗拾五:“这么长时间,你对我能找到时间的结点那么期待。那么你想过没有,如果模拟出来一个我,我怎么办?我也告诉过你,那个世界,我们都是有原型的,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遇到那个世界的你,你要怎么办?”
      罗拾五愣住了,他看着何子扬消瘦的面容,心脏骤然一疼。原来如此,他原来那么害怕。
      何子扬笑笑:“你看吧,你都没有想过。大家都在找我,希望利用我拯救这个世界。那另一个世界呢,因此而被毁灭么?且不说这件事对我有没有好处,如果两个世界都没有袁楚,对我来说,那怎么活都没有差别。”
      罗拾五看了何子扬好久,突然开口:“你变了。”
      何子扬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变了,如果是过去,他宁可委屈自己,也会顾全大局。别说被利用,哪怕死,他都希望所有人能够幸福。
      可现在,他却比任何时候,都觉得悲哀。
      他孤立无援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找他。然而找到他的目的,又都是将他从这个世界抹消,然后创造出另一个他。
      甚至于他一直以为能够信赖的罗拾五,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渴望利用他来改变这一切。
      “过去我一直以为,大家都很重要,现在我突然发现,我一直在孤军奋战。”
      说着,何子扬轻笑,将手里的一个杯子扔向罗拾五。那个小牛皮本子,上面赫然写着“罗拾五”三个字。
      罗拾五眼神凝固了一下,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个本子记录了他和bright的交易,还有他和何子扬的行踪。
      这个本子已经消失了一个多月,也就是说,何子扬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就在怀疑他了。
      本来就很敏锐的何子扬,大概真的特别害怕和绝望。愧疚漫上心头,罗拾五很想解释,却最终无法说话。
      的确,对他而言,如果能够打开一个新的世界,他不在乎很多事。从一开始他手刃双城起,他就不在乎很多事了。甚至于起初他还想要找到欧文,现在连这种想法都已经淡了。
      这个世界太血腥了,他没空管别人。
      可何子扬还是想错了,即使他再怎么努力想挣扎,他都不曾有一分钟,希望何子扬有事。对何子扬来说,他是世界上唯一的朋友了。
      那对他来说,何子扬也是唯一的朋友。
      想到这,罗拾五突然就平静下来,起身走了过去,狠狠抱住何子扬。他说:“对不起,我告诉你一切。”
      “轰!”
      话音未落,整个阁楼突然一震,何子扬和罗拾五都被震得滚到了一边。像是巨大的地震,整个阁楼几乎要震得粉碎。
      罗拾五反应快,半边身子护着何子扬,小心挪到窗口看了一眼。
      这一下,他整个人都怔住了,只低低骂了一声:“草。”接着,转头就要拉着何子扬走。事情发生的太快,何子扬反应不过来罗拾五脸上那种无法言喻的复杂神情,下意识挣脱了罗拾五,转头看向外面。
      虽然离得远,看何子扬还是看清了。
      他整个人突然开始剧烈地震颤,像是筛子一样抖个不停。外面人不多,却能看出来是很强的精锐部队。他当然不知道这些人身上都带着怎样的异能,可他却知道这支队伍很强。
      强到什么程度呢?强到一个队伍八个人,有三个人他都太熟悉。
      其实没必要来这么多人,只要来那一个,已经足够拿下他了。
      站在最前方,黑发飞扬,眼角向上斜挑,嘴角总带着一抹笑,凌厉的面容透出一点冷漠。那个人看着那么冷酷,却让何子扬忍不住想笑。
      几个百日日夜夜后,他终于又一次见到了他。
      那是袁楚,已经不认识他的袁楚。同行的还有其他人,从前桀骜不驯,总喜欢和他找茬的郑瑜。还有那个笑容精确如计算过,运筹帷幄的林染。
      打死他都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他们还能相遇。
      罗拾五也再没挣扎,和何子扬并肩站在窗口。他一点都没笑,没任何表情。
      “我和bright联系,只是希望从他们口中知道新的消息。我用你的消息交换袁楚的消息。因为之前我们遇到袁楚的时候,他已经不认识我们了。所以我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被数据化了。何子扬,你记着,我不会背叛你。现在不会,过去不会,以后也不会。把你那些细腻的小心思都他妈给我收起来,老子很烦。”
      说完,罗拾五突然扬起一个笑,流里流气和下面人打招呼:“呦,好久不见。”
      很久不见,郑瑜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从前一点影子。然而目光在触及何子扬的时候,却有一丝柔软不小心倾泻而出。
      “子扬,好久不见。”
      何子扬一直在发愣,罗拾五的话,还有眼前陌生的袁楚,都让他恍惚。他努力在袁楚的脸上找出一点点痕迹,来证明他认识他。
      可事实上并没有,袁楚的表情冰冷而纯粹。一切都昭示着,对于何子扬这个人,他没有任何印象。
      “这么长时间,你还是一样,眼睛总看着同一个方向。”
      似乎有些无奈,郑瑜补了一句。这一回何子扬回过神来,冲他一笑:“好久不见。”
      罗拾五从口中“啧啧”两声,像和老朋友叙旧一样随意地说:“咱找个地方坐坐?这到处是土,你们说话,也不嫌难受。”
      话是对郑瑜说的,罗拾五看着的却是袁楚。
      他在试探,哪怕袁楚有一点点反应,他都能看出来。然而并没有,袁楚就像从前的林染,精准得让人觉得害怕。
      不,甚至还不如林染。
      “子扬,你和拾五都太强了,我们不敢大意呢。叙旧的话,只能请你们和我们回基地再说了。还记得那时候,我们一起吃饺子过年么?我们都说过,要在unt为人类努力呢。”
      说话的是林染,他的表情和微笑,依旧如计算过的一般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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