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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女孩们的重聚 ...


  •   斯佳丽站起来用手拉平裙子上的折痕,留下凯德一个人呆坐在地上,穿过草地急匆匆地走进大屋的前廊。等怦怦乱跳的心平静了一下,她才踮起脚尖踏上楼梯,走过静悄悄的过道,小心地慢慢打开一间间卧室的门,终于寻找到了一张空床。那些女孩们都睡着了,一片寂静中,只有柔和而又规律的呼吸声轻轻起伏。

      斯佳丽合衣往床上躺下来,闭上眼睛思考今后的路要怎么走,一时间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回到错误即将发生的时间,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能否赢回想要的幸福?虽然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可是我却并不确定一定就能改变既定的命运,让我想要的一切都按照我的意志来进行。我错过了改变我和瑞特第一次见面印象的时机,这会如同上次一样,让他认为我对阿希礼恋恋不忘,今后我该怎么办?’

      斯佳丽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梳理存在脑海中的种种回忆,直至心神疲惫。她无力地翻了个身,打着哈欠,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斯佳丽在一片嗡嗡不绝的低语声和唧唧喳喳的笑声中醒来。女孩们说说笑笑,在女仆的帮助下穿着胸衣、束腰,再套上裙子,打理头发。斯佳丽懒懒地躺着没动,等她们三三两两的出了门,才从床上爬起来坐着。

      一个娇俏的身影推开虚掩着的门走了进来,她穿着青色蝉翼的纱衣,肩带上绑着芬芳的新鲜玫瑰花,和她红扑扑的脸颊十分合衬。一头柔软流畅的金发微微卷曲着披散在肩上,纯净的天空蓝眼眸,花瓣般柔嫩的嘴唇,真是个美丽的女孩。

      她咯咯笑着扑过来挽住斯佳丽的胳膊,脸上流露出一派天真,“原来你在这儿。说吧,斯佳丽,午睡前你去哪儿了,我找了几间房都没见着你。”

      斯佳丽也笑了。在现在这个时段,能和斯佳丽相处得这样好的女孩,就只有凯瑟琳·卡尔弗特了。

      凯瑟琳是在本县里唯一一个没在心里嫉恨斯佳丽的女孩,这倒不是她像玫兰妮一样有圣人品格,而是因为凯瑟琳不仅是在县里继斯佳丽之后排位的美人儿,更是因为她生来就处在父兄的精心呵护下,所以养成了一副天真烂漫、没心没肺的性情。

      斯佳丽展眉一笑,故作神秘地凑近凯瑟琳的耳朵低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虽然大家不久后都会知道,可现在我只告诉了你。我回房午睡前被查尔斯拦住了,你猜怎么着——他向我求婚了。”

      “哦,天啦!那你怎么回答他的?快,快告诉我!”凯瑟琳闻言睁大了双眼,急切的问。

      “我答应他了。凯瑟琳,也许过几天,我爸爸就会请大家去塔拉参加我的订婚宴!”

      “啊,你答应了!你怎么就答应了?你爱上了查尔斯?”凯瑟琳惊诧地望着斯佳丽,接着她又沉默了一下,想起了哥哥凯德对自己好友的一往情深,颇有些闷闷不乐地叹道:“我们县里有很多棒小伙子,你怎么就不多考虑考虑。”

      斯佳丽明白凯瑟琳的心意,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若无其事地撒谎。“你又不是不知道,查尔斯从去年夏天就开始追求我了;我感觉他很好很可爱,和他说话也很轻松很快乐。凯瑟琳,你不用担心,将来我会过得很幸福的,查尔斯他是个好人。啊,凯瑟琳,你真是我的好朋友,你对我可真好。”

      凯瑟琳有些懊恼地轻摇了下头,欲言又止。斯佳丽赶紧装作啥事也不知晓的拉着凯瑟琳下楼。

      由于过了午休时间,太太小姐们都起床了,楼下明亮的客厅里挤满了人,闹哄哄的。

      结了婚的太太们都坐在靠窗的长沙发上,不论年纪大小都穿着端庄稳重的深色衣服,尤其以黑色为主。她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如无意外就肯定是在讨论各家最近的婚嫁状态、新鲜消息。年轻的女孩们则打扮得五彩缤纷,靓丽时尚,坐在另一块摇着扇子谈天说地。男人们却没有什么明显分别,都以约翰.威尔克斯老先生为中心围绕着,热烈的讨论南方终于和北方开战的消息。

      斯佳丽和凯瑟琳穿过人群走向女孩们坐的那一块。这个时候,斯佳丽在同伴们当中不受待见的情形就显露出来了,女孩们纷纷压低了声音交谈,暗示她们不喜欢斯佳丽的加入。

      斯佳丽坐下来,也不出声,只挨个儿打量她们,暗自在心里怀念着谁是谁。

      从凯瑟琳这边数起,头发纯红的是赫蒂,草莓红的是卡米拉,紫铜红的是兰德,胡萝卜红的是小贝特西,她们是塔尔顿家的四姐妹;端庄娴静的英迪娅、扭扭捏捏的霍妮是阿希礼的妹妹,姐妹俩都长相一般。另一边和斯佳丽的两个妹妹苏埃伦、卡丽恩聚在一块窃窃私语的是芒罗家的萨丽与迪米蒂……

      斯佳丽特别注意的是那个看起来很娇弱的小女孩。

      那个女孩穿着一件灰色的蝉翼纱裙,裙上配着樱桃红的缎带,两个沉甸甸的耳坠吊着长长的流苏,垂在用发网整整齐齐兜着的鬓角边,紧挨着那双棕色大眼睛,晃晃悠悠的。她的双眸幽幽闪亮,就好像冬天森林里两泓池水中的黄叶,在平静的水面上泛着光,脸上带着柔和而羞涩的神情。

      凯瑟琳在斯佳丽耳边悄声说:“你干嘛老盯着玫兰妮?”

      斯佳丽笑盈盈地转头回答,一面在心里命令自己冷静些。“因为她是玫兰妮!”

      凯瑟琳噗哧一声笑开来,大声说:“真受不了你!斯佳丽,你这是爱兄及妹?哈哈哈哈……”

      斯佳丽想掩住凯瑟琳的嘴,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女孩们纷纷停止说话,把种种包含了好奇、疑惑、严肃乃至惊吓的复杂眼神对准了斯佳丽和凯瑟琳。

      斯佳丽懒得解释,假装害羞的把头往下一扎,什么也不管了,任由她们看去。只听见凯瑟琳止住笑声,又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宣布她所知的、还没有捂热乎的秘密。

      “查尔斯刚向斯佳丽求婚了,你们猜斯佳丽怎么说?”

      女孩们异口同声的惊呼着,紧接着七嘴八舌地问——

      “是吗?”

      “我的天啦!”

      “是怎样?”

      “啊,查尔斯?”

      “快说说!”

      凯瑟琳洋洋得意的宣布,这会儿她把对哥哥的爱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记得侃八卦新闻了。“斯佳丽答应了,她说她愿意!”

      “这是真的?”

      “怎么会?我还以为……”

      “我的天,真没想到!”

      “噢,斯佳丽,我很高兴……”玫兰妮欢喜地对斯佳丽轻声说着,一边用略带歉意地眼神看了看她的表妹霍妮——霍妮在午休前跟朋友们暗示过查尔斯会和她结婚的。

      在一片喧闹纷乱中斯佳丽抬起头来狠狠瞪了凯瑟琳一眼,然后继续装出一副窘迫羞涩的表情牵起玫兰妮的手来窃窃私语。

      玫兰妮似乎生来就是个毫无戒心的人,除了淳朴、仁慈、真诚和爱心以外,仿佛什么坏的都不懂,也从来没有见过粗暴和罪恶。说实话,斯佳丽认为即使玫兰妮见到过恐怕她也认不出,也不会相信。因为玫兰妮一向快乐,也乐意让周围的人快乐,所以她看到的始终是人家的长处,并好心的谈论人家的长处;再坏的人,她也不看其现状,而是从人家变好的可能性来看。

      也正是由于玫兰妮的这些美德都是真心自然地流露,所以大家才会都那么喜爱她,只有斯佳丽笨得直到玫兰妮死前才明白她对自己有多重要。但是现在斯佳丽重新回到了起点,是怎么也不肯再犯那种错误的。

      天擦黑时,斯佳丽终于坐上了马车,跟两个妹妹和一个陪伴的女仆、还有喝得醉醺醺的爸爸杰拉尔德,一起奔向回家的路。

      同车的大妹妹名叫苏珊·艾莉诺,不过大家一直叫她苏埃伦,在斯佳丽心里苏埃伦爱嘀咕又自私,是个讨人嫌的妹妹。她如今交往的男朋友是个神情呆板、身体瘦弱,嘴上稀稀拉拉长着几根姜黄色的胡子,遇到事情喜欢大惊小怪的、四十岁左右年纪的男人,名叫弗兰克·肯尼迪。

      斯佳丽一直觉得苏埃伦的品味有些奇怪,但有时转念一想,或许……这也可能是自己把所有看得还算顺眼的小伙子几乎都勾搭到手了,致使苏埃伦无所选择的缘故,不由又暗自洋洋得意。

      小妹妹卡丽恩在家用圣经上登记的名字是卡罗琳·艾琳,她现年十三岁,性格娴静又单纯,是一个害羞又爱做白日梦的孩子,由于情窦初开,正对布伦特抱有一种浪漫的幻想。当然,斯佳丽如今的年龄也只有十六岁。

      至于女仆,她叫迪尔西,是杰拉尔德刚刚从威尔克斯家买过来的,原来是在阿希礼的家——‘十二棵橡树庄园’当女仆头儿和接生婆。六个月前杰拉尔德的贴身男仆波克和她结婚后,就日日夜夜缠着主人将迪尔西买过来,以便让他们夫妻住在一个庄园里。

      杰拉尔德是个软心肠,禁不住波克软磨硬泡,花了三千块钱把迪尔西和她女儿一起买下了。

      迪尔西的相貌中明显带有印第安人血统,红皮肤、高颧骨、厚嘴唇,眼神沉着,为人显得精明强干;迪尔西的女儿普莉西却是个爱惊头慌脑的小丫头。

      迪尔西和苏埃伦、卡丽恩还在兴奋地谈论着宴会上发生的一切,在马车后面,杰拉尔德晃晃荡荡地骑在马上,大声唱着稍稍走调的歌曲。斯佳丽半眯着眼睛靠在马车上养神。她不太想搭理人,今天一整天可真是够受的。

      摇晃的马车终于在一幢白色的屋子前停了下来,一个庞大的身躯正站在前门廊朦胧的阴影中等待。“奥哈拉先生。”那个人一面大声招呼着杰拉尔德,一面走下台阶朝马车位置走过来。等她走近些,斯佳丽看清楚她是个很有点年纪的黑人。她身材高大丰满,长着一双大象般机灵的小眼睛,即使在黑暗中那皮肤也是乌黑发亮的。

      “我的黑妈妈。”斯佳丽深情的低声唤道。

      黑妈妈是个地道的非洲人,原来是斯佳丽祖母的贴身女仆,现在是塔拉庄园的女总管,常辅助女主人爱伦管理庄园里大小事物。她曾是爱伦的保姆,照看她成长,斯佳丽三姐妹相继出生以后,也是黑妈妈一手带大的。她对孩子们既严厉又慈爱,家里人亲切地称呼她为黑妈妈,反而忘了叫她本来的名字。

      黑妈妈扶苏埃伦下车的时候,斯佳丽从另一边利落地蹦了下去。黑妈妈马上瞪圆了眼睛训斥道:“你又没有个小姐样儿了,斯佳丽小姐,你竟敢像个野猴子一样跳!”

      “得了,黑妈妈。斯佳丽今天是乐得有点忘形了。哦,你绝对想不到她今天干了什么!”杰拉尔德醉醺醺地从马背上滑下来,把缰绳丢给前来迎接的波克,一边脚步踉跄地向屋内走去,一边拖长了声音大喊:“爱伦——奥哈拉太太——我们回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女孩们的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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