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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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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云慕气鼓鼓地望着夜识寒远去,待他背影消失于廊角,这才眯起眼笑笑,轻轻地“嗤”了一声,乐颠颠往左相府去了。
算着申时刚过,恰到了晚膳时候,左相府想必又制备了好些新奇餐点。既然是办“皇上的差事”,便走一回正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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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报:“温太医领旨后即往左相府,不曾耽搁。”
一身大红却面无表情的某右相点头:“再探,越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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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府朱门大敞,温云慕一路通行无阻,自然以为是宇文玦接到了皇帝旨意,与自己行的方便。待他穿廊过柱一头闯入园中,这才惊得一个趔趄,堪堪停下脚步。
左、左左、左相大人?
左丞相宇文玦褪了朝服,单着一身素花彩衣,支颐侧倚在紫藤架下,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眯起红色双眸懒洋洋笑,和怀中的雪狐神似。
可恶!居然大白天就躺院子里,露脖子露锁骨的……呃,虽然的确养眼……但是……
鼻腔微热,温云慕急忙把脑袋仰起,轻咳。
“温太医?”紫藤架下的人似乎终于看够了笑话,缓缓开口,“不是说不见么,怎就进来了?”继而随口招呼,“来人那!送温太医出去!”
温云慕愕然:“左相大人?可是皇……”
“皇上想要本相的雪狐,取血为花公子做药引?”宇文玦的狐狸眼勾过来,温云慕呆呆点头:“是啊。”
“温太医给皇上出的主意吧?”
“对啊。”
“温太医来,便是想要带本相的雪狐回宫吧?”
“没错啊。”
宇文玦想了想,认真道:“不给。”
噗……温云慕一口气没上来,已被小厮左右架起,丢出了左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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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报:“温太医取狐未遂,被暴力丢出左相府,似是因为撞见左相在园中衣衫不整……”
某右相唇角略抽:“……再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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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温云慕站在紧闭的大门前,一边揉腰一边暗骂:宇文玦你个大混蛋!平日里老子又没少来你府上蹭饭吃,今天居然为了只狐狸把老子扔出来!
门前还多了个看门小厮……刚才不是门庭大开么?现在装什么样子?温云慕提起口气来,略嫌天真的脸转向那看门小厮,深褐色亮闪闪的大眼睛聚光——瞪!
小厮登时浑身乱颤:“温太医您饶了小的吧别打大门的主意了往常您都爬墙的啊……”
温云慕翻个白眼,这能一样么!平常是偷着来蹭饭的,今儿是办皇差来的。难道不该客客气气地请进门,摆上好茶好点心,任老子吃个痛快?
舍了两本秘传春宫请夜识寒帮忙,才换到这个堂堂正正上左相府混吃混喝的机会,宇文玦这大混蛋居然不配合!
要老子翻墙……好!不就是翻墙么!温云慕找到老地方,深吸口气撸袖子——翻!
“噗通”一声之后,便是……
“嗷嗷嗷嗷——”
怎么会有泥坑的!温云慕站在齐腰深的稀泥汤中抓狂。
“左相有令,但凡是来取雪狐的太医,来一个扔一个。”面无表情的护卫们一拥而上,又将温云慕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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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报:“温太医翻墙入内,又被丢出,一身泥水,楚楚可怜……”
某右相冷笑:“得了,不必再探。”费尽周折,还以为有什么内幕,却无非打情骂俏!
探报迟疑挠头:“那个……那个相爷……小的回来时,似乎还有另一暗探仍在窥视……或许,或许有蹊跷?要不小的再去……”
“有个屁的蹊跷,宇文玦调戏温云慕还看不出来?”眼刀飞至,探报退散。
另一暗探……是咱家的迟钝皇上派去的吧?还真是……什么皇帝派什么探子啊……
不纠结了,听说夜太医讹了温云慕两本秘传春宫?好东西,瞅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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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云慕一身泥汤,和看门小厮大眼瞪小眼,看门小厮冷汗涔涔,眼神儿不停地往旁边飘。温云慕寻思半晌,转身而去,循着看门小厮眼神方向找了大半圈,才发现墙角隐约有个洞。
豁出去了!钻!
温云慕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从那小洞钻入院中,抬头竟是霍然开朗,赫然又见紫藤架下,抱着狐狸怡然自得看好戏的左相宇文玦。
“左相大人!”温云慕怒而上前,“这是要抗旨么?”
“杀生之事,本相不愿呐。”宇文玦摸摸雪狐脑袋,做一副哀然状。
本相你个头!摆什么架子?温云慕气不打一处来:“左相大人舍不得区区一只狐狸,就忍心对花公子见死不救?”
宇文玦继续哀然:“医者慈悲,温太医难道不觉得雪狐也是生灵,不可随意杀死?便没有取了血又不伤及它性命的法子么?”
这话说得温云慕一愣,的确上门就来一出“喂,把你家狐狸交出来,老子要弄死它救人”的戏码是有点残忍……
那厢宇文玦愈发滔滔不绝,大有潸然泪下之势,把腕子一翻,露出个冰蓝色的镯子来:“雪狐娇弱喜寒,又怕生得很。也只有本相戴了这冰肌玉镯抱它,它才肯好端端活着。若是离了这镯子,换了别人抱它,它必会立时死了哇……”
“那……怎么办?”温云慕被宇文玦一番话搅得晕头转向。
“也好办。”宇文玦眼珠一转,笑了,“温太医既擅翻墙又能钻洞,必是力大无穷,便将本相与雪狐一并抱入宫中去吧。”
“……”耍我啊!
温云慕瞪着眯眼笑的宇文玦,一不做二不休,张开两臂便上前去抱。尚未将人圈紧,已被那人反手扯入怀中。眼瞅着一双狐狸眼近了,又近了……“啾!”
偷了香的左相将温云慕丢开,愈发笑得像狐狸,口中却道:“呀!温太医可把雪狐吓坏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不待温云慕开口骂,又抬高了声音招呼:“温太医如此执着,看来本相的雪狐是留不住了,可也不能委屈了它,本相定要好好送它最后一程。来人呐,替温太医备客房备热水备膳!”转而起身将晕头转向的温云慕揽了道,“温太医便在本相府上将就一晚,明日本相亲自入宫,奉上雪狐,如何?”
哈?温云慕尚未反应过来,已被宇文玦拖入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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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丽的屏风后,是红彤彤的大木桶;热腾腾的洗澡水里,坐着呆愣愣的温太医。眼看宇文玦褪下玉镯连同雪狐一同丢开,随后一步步逼近木桶,温云慕脸色“腾”地红透,锤着桶边喝问:“左相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宇文玦悠悠然靠过来,伸出根食指勾了温云慕的下巴,笑道:“听壁角的都走了,本相就不装样子了。”
“哈?”温云慕纳闷。
“笨小慕,你想见我,想到我这儿蹭饭,当我不知么?只不过……传言雪狐是我的‘宝贝’,我若那么轻易答应送出,怎像是‘忍痛割爱’?下回皇上还不狮子大开口,将我的好东西都搜罗了去?”
“……对哦!”
“再者,若我好生请了你进来,款待一番便要将你送走,你又如何能在我府上过夜?”
“……也对哦!”
“你办的是皇差,虽然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跟着多少尾巴知不知道?柴闻尘那探子好打发,皇上的探子可不好打发呢。不把他们送走,今晚上咱们可别想好过。”
“……很对哦!”
“小慕,你这么笨,可如何是好呢?”
“……我师父说过,多吃点儿就聪明了。”
“嗯,今儿新出锅的酱猪肘子,给你吃。”宇文玦变戏法似的,“刷”地亮出一只黄澄澄的大肘子,递到温云慕面前。
“嗷!”温云慕也变戏法似的,“刷”地亮出一双筷子,将那大肘子夹了过去——啃啃啃!
看温云慕吃得专注,宇文玦不动声色地伸手:“小慕,要洗干净再吃哟。”
“嗯嗯!嗯?左相大人……您、您在摸哪里……”
狐狸眼眯起来,懒洋洋笑:“在摸小小慕啊。”
“……呀~”
“小慕洗得香喷喷,真好闻。”
“左、左相大人也香喷喷的……”
笑眯眯:“是么?”
“……是、是呀……一股猪肘子味儿……”
“……”
“呀!你啃我干嘛?”
“让你知道什么是肘子!”
从浴桶一路被啃到床上,温云慕切身体会到了做肘子的滋味。
意乱情迷间,看到墙角可怜巴巴的某白色不明物,温云慕忍不住问:“左、左相大人……那雪狐……”
“管它呢,又没多宝贵,还不是你说它看起来好吃我才弄回来的?”宇文玦简单答了句,又将温云慕重新按倒,继续君子动口又动手。
墙角,某号称喜寒的雪狐,禁不住也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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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左相抱着温太医,温太医抱着雪狐,隆重地坐上车驾上朝了。
无研笑早先听过探报,对温云慕“执着取狐”和宇文玦“忍痛割爱”大肆褒奖一番,宇文玦谢恩领赏,柴闻尘自是面色不善。眼看两方又要唇枪舌剑一番,无研笑扶额无奈,先打发了温云慕带雪狐去医治花盛亭。
温云慕离开朝堂,抱着雪狐缓缓往药房去,拐过廊角迎面撞上一人,却是飞龙将军白扇。
“哟呵,鳝鱼兄,怎没去上朝啊?”温云慕上前招呼。
白扇的名字谐音“白鳝”,最不喜这吃货叫自己鳝鱼兄,脸色一红,飞起一掌,正击在温云慕的腰眼。
温云慕“劳累”了一晚的腰哪还能撑得住这一击?登时“嗷”地大叫一声,倒地不起。
恰把怀抱的雪狐也压在身下,可怜雪狐“叽”地尖厉大叫一声,也没了声息。
白扇眉头微蹙,挠了挠头:
“嗯?怎么都给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