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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刺猬小姐的刺(2) ...

  •   (2)

      在这个万籁俱静的夜里,宿舍内的呼噜声渐次轻了下去,呼吸声缓缓沉沉。
      周绮安静地抬头,这些隐私藏在心底,日日折磨着她,却不知说给谁听。时晞看上去,似乎可以信任,可她又害怕。
      但大学三年的友谊,令周绮最终决定信任时晞。

      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周绮喜欢上系里的一位教授,而且这位教授是有妇之夫。教授的妻子打电话到了周绮的家里,被周绮的母亲接到。
      周母自认为家世是清白中的清白,娘家祖上三代,从未做过一件影响门风的事,自周父过世后,她独自一个,含辛茹苦的带大了周绮。
      周母向来最在乎名声,被那位教授的妻子劈头盖脸的大骂一顿后,本来脾气就火爆,但碍于面子,一开始,也只打电话将周绮痛骂了一通。
      没想到,这位教授的妻子竟然跑到周家来大吵大闹,弄得邻里朋友都知道了。周母不论面子和里子都挂不住,怒气上心,直冲学校里来了。一到学校,正好看到周绮,立马就要周与那人分手。
      周绮深深爱着那位教授,坚决不肯分手,也不愿供出他来,于是,上演了今天女生宿舍楼前的事件。

      时晞听罢,眉头蹙了起来,低声道:“如果他爱你,就不会不站出来。”
      她一针见血的说了出来,周绮脸色霎时白了。时晞非常冷静地望着周绮,看着周绮渐渐失魂慌乱。
      “不,他站出来了。只是……”
      时晞怔了怔,莫非是他?不免心底冷笑,到最后才站出来,又算什么呢?
      时晞静了静心,又说:“周绮,你心里应该也清楚,你和他之间……”她顿了顿,有些话确实难组织,好在周绮并没有与她争辩,或者打断她。
      她清楚周绮的这场恋爱注定无果,周绮的母亲是绝对不会愿意周绮与那位教授在一起的,这一段恋情,现在已经成了S大的一段丑文,再继续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周绮想想你妈妈,她那么大岁数的人,却还要跑来,为的是什么?”
      “她……”周绮低低地出声。
      时晞帮她接下去:“为了面子吗?”
      周绮保持缄默。
      有些事,当局者迷。
      时晞并没有等周绮的回答,只说:“唔,我困了,先睡了。”其实,她并无睡意,只是周绮需要时间冷静。
      周绮慢慢躺回去,大概也睡不着吧。
      时晞看着窗外的冷月,突然觉得,每次去诊疗室被说教,或许不是件坏事情。

      第二天,时晞醒得不算早,看了下时间,八点半,算了下时间,不过睡了三个小时。
      浅眠,时差,噩梦。她很怀疑,这不是心理问题,是自己的身体问题。可是,去医院做检查,一切如常,而心理师又没有确切的治疗方式。
      偶尔墨迹测试,偶尔纯聊,甚至催眠。她不大觉得这些是治疗方法,反倒觉得是在花钱浪费时间。

      宿舍里空无一人,今天是周四,她记得钟琪琪和朱晓蓓上午第一节都有课,周绮大概是去处理私事了,但愿她昨天的话有效果吧。
      时晞去洗手间,用冷水将自己弄清醒,看了下时间,今天她的课是第三第四节,外国文学。
      九点二十分的课,她有足够的时间吃早餐。

      食堂里有不少人窃窃私语,她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头痛。
      似乎回到了她父母刚出事的那时候,头脑里总有一根弦紧绷着,只要她一动,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终于让自己的心情平坦下来。
      吃完早餐,快步走出食堂,路过的两张桌子似乎提及了周绮的名字,她却觉得提及的是“时晞”二字。呼吸突然变得沉重,头越来越痛。她的上一任心理师说,这一切都是她的臆想。可她却觉得,这一切格外的真实。
      好不容易走到食堂外,很多人从她面前走过,他们的步伐很乱,她开始害怕,害怕自己的世界突然变乱。
      她阖上眼,静了好一会儿,再睁开眼,眼前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她用力甩了下头,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绝对是昨晚没有睡好。

      徐沉光从在靠窗的位置,冷冷地看着时晞从害怕到平静的过程。
      她比想象的更有自制力,但那远远不够。
      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他看了下号码,不敢犹豫,立即接了起来:“什么,怎么会呢?”
      他刚开始的音量很高,可转眼他就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语调渐渐放低。
      “我知道了,马上过来。”

      这一节课讲的是简•奥斯汀。
      这个终身不嫁的女人似乎是外国文学教授的最爱,她反反复复的讲着笔下的一段又一段的故事。
      时晞始终觉得,简•奥斯汀一生是夹在浪漫与现实之间,浪漫的期许,现实无法达成,最终只能终身不嫁。她为这位女作家叹息,又觉得这位女作家最终用自己成就了浪漫。
      教授刚开始讲简•奥斯汀的名作《傲慢与偏见》,时晞却发觉自己的手机响了,好在她设定了震动,否则非得受尽教授的白眼。
      电话是朱晓蓓打过来的,一开始时晞只是皱了下眉,以为她又找她一起吃午餐或者下午逛街,这些事并不重要,时晞就按掉了。可隔了两秒,朱晓蓓又打过来了。
      每回时晞按掉,朱晓蓓就不会再打过来,这一次很意外,被时晞连按掉了三次仍旧没有放弃。
      时晞隐约觉得是出了事,趁着教授没有注意的时候,趴在课桌上偷偷听。

      “时晞,你终于接了啊!”
      朱晓蓓的声音又急又紧张,时晞吓了吓,压着声问:“出了什么事吗?”
      “周绮好像……好像要被那个人推……推下来了!”
      “啊?”
      朱晓蓓显然紧张得语无伦次了,时晞猜想事情一定很严重,她想了想说:“你等一下。”
      此时,教授正讲到酣处,声音也高亢了起来,时晞却一点也没有听进去,突然就站了起来,吓了全班一跳。
      时晞青着脸说:“教授,我肚子疼死了。”
      被打断话的教授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她的脸上看上去确实不怎么好,于是,教授没好气地说了声:“去!”
      时晞立即奔到教室外,拿着手机,边走边问:“在哪里?”
      “行政楼的天……天台……”
      知道了地点后,时晞立即说:“好,我马上过来。”
      “快一点!”
      “好,你现在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这……啊,周绮……”
      时晞的心神被朱晓蓓的一声尖叫给打乱了,她快步向行政楼走去,可她现在在A幢教学楼,距离行政楼起码要十分钟的脚程。她虽然担心,却于事无补,只能继续问在现场的朱晓蓓。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书记和警察上去了,你快点来吧……”朱晓蓓深呼吸了几次后才说,“那个男人和周绮现在站的位置很偏。刚刚书记问我们,谁跟周绮熟点,我想你和她一直同出同进的,可能……”
      “我知道了,我尽快!”

      时晞赶到现场时,只看见一只轮椅自她面前被推过,轮椅上的人赫然便是昨天的那位徐老师。
      真是他?
      时晞来不及细想什么,朱晓蓓已经跑过来拉住她无奈地说:“你怎么才来啊!”
      时晞喘着气说:“周绮,周绮怎么样?”
      “从天台摔下来……”
      “啊!”时晞惊了下忙问,“伤得重不得?”说话的同时还不忘记四下张望。却不料,朱晓蓓紧接着说:“好在被拉住了。”
      时晞不免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啊!”
      朱晓蓓吐了吐舌头说:“我紧张过度了。”
      时晞松了口气,对着朱晓蓓,实在很无语。

      下午时晞并没有课,却也没有去探望周绮,她有两份工要打。
      一份是“肯旺基”的服务生,另一个是“MC2”的导购员。时晞因是在校生,工作时间不定,工资也比全职少很多,做得多,但回报少。
      但她想减轻母亲的压力,自从父亲出事后,母亲不能不外出工作。
      这一个下午,她在“MC2”喊了一个下午的“MC2大减价,29块两件,29块两件……”喊到最后,噪子犹如火烧。看到客人进来,领进去,左哄右骗,卖掉一件是一件。
      傍晚的时分,时晞换掉工作服,又奔去“肯旺基”。那是一间盗版的KFC,因价格低廉,生意好得出奇。

      从傍晚忙到晚上九点,时晞倚在柜台前锤自己的肩。餐厅里还有不少人,这个时间段,有不少人会来买夜宵。
      有人推门进来,时晞立即警觉起来,挺胸直背,这是刚来打工时,领班教的。
      来人有一张俊雅的脸,这张脸是时晞所熟悉的。
      她记得他,他是徐老师。
      今天的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西服,有Armani的标志,里面套了一件纯灰色T恤,或者,也可以说是披着一件西服,因为他没有扣扣子,任一只手自胸前伸出,那只手上缠着绷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刺猬小姐的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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