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狼》浅醉独梦

43、障眼之术

　　“你别碰我！”

　　骆离冷冷地喝声，让韶隐原就冰凉的身体一僵，可随后又将双臂越收越紧，不愿在两人之前留下一丝空隙。

　　骆离胸口被压地快喘不过气，恨恨地又放声道：“你快开我！”
　　“不放。”韶隐闷声回应出两个字。
　　骆离知道自己扯不开他，张口就在他肩上隔着衣服狠狠地咬了上去。
　　韶隐闷闷地一哼，手却仍不松半分，只在骆离耳边喃喃地说了句。
　　“三年了，离儿……我已经三年没有看到你了。”
　　骆离一顿，三年……自己在天界的确已呆了三天。

　　察觉肩上那两排小尖牙，缓缓松了下去，怀中的纤弱身体再不挣扎。韶隐欣喜地勾起嘴角，渐渐地放松手臂，抬起骆离的脸，看不够似地凝着。拨开那额前的碎发，指腹细细在脸颊婆娑。
　　骆离一动不动地任他看着，抚着。
　　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那瞪地通红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主人，召显着骆离心中的波澜。
　　指尖在细瓷般的脸颊上缓缓下滑，落至那抹淡粉上，韶隐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想要吻住这整整分离了三年的人。

　　“哥哥！”

　　就快要贴到唇瓣时，被骆离突然出口的两字生生僵住了动作。
　　紧接着，又听到骆离冰冷的声音：“我的哥哥，死在你的手上，身首……相离。”
　　“我没杀他。”
　　韶隐垂眸，与骆离直视，沉沉地吐出四个字。
　　骆离缓缓抬起手，搭在韶隐的手背上，将他拉开。
　　微微后退了一步道：“我亲眼所见。”

　　韶隐跟着上前一步，紧紧地贴着她，道：“有时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不是真的？”
　　骆离双唇颤着道：“那晚我看到的事难道假的？我哥哥被你砍落的人头也是假的？若那些是假的，你把哥哥带到我面前来，让我看到活生生的他，你带来啊！”
　　这句话开始时一字一顿，说到后来情绪激动了起来，最后几个字已是用尽力气撕喊出来的。
　　“你要见他又何难？”
　　韶隐抓着骆离的手壁轻喝道：“他就在天界，你只要喊一声，他定马上跑到你面前来见你。”
　　“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真当那一个是你的哥哥？那个是慕青！”
　　骆离反笑一声：“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我哥哥是凡人，慕青是神仙，他们俩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韶隐还想再解释，可顿了顿，拉着骆离往外走，口中急道：“以后我再跟你解释，现在先跟我走。”

　　快被拉至门口，骆离甩开他的手，道：“我是想凡间，若是回凡整日与你杀兄仇人在一起，我宁可这辈子都不回去。”
　　韶隐回头望着那张充满恨意的脸庞，眉峰敛了敛，道：“好，那我现在就让你看清楚。”
　　说着，向前两步，站到门旁，用力地将门敲出声响。

　　“你干嘛……”
　　骆离才开口就被韶隐用手一把捂住，并被他转身一带，藏到墙边的玉柱后。
　　“唔……”骆离想挣开他。
　　“别动！”
　　韶隐制着她，垂头在骆离耳低顺喊了声。

　　骆离瞪着他，还想再挣却听到脚步声接近，才凝着神，盯着门。
　　果不其然，随后便见到云绡推门而入，直往桌边走去，柔声问道：“公主怎么将门敲那么响，有什么事吗？”
　　而且骆离此时的眼睛已经不可置信地瞪得老大，那桌边正坐着一个衣着容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只看到那人举起桌上的水壶道：“我渴了，起来喝水却发现没水了。”
　　云绡接过水壶，摇了下确实是空了，连道：“那云绡去再换一壶来，公主稍等。”
　　那桌边的人点了点头，笑应道：“好。”

　　等云绡拿着空壶走出去，骆离转个身瞒眼疑问地转向韶隐。
　　韶隐只将食指伸到唇边，示意骆离莫要出声。

　　不消片刻，脚步声又近，云绡推门进来，在桌上倒了杯水给‘骆离’道：“公主快喝吧。”
　　‘骆离’接过杯子，道了声谢，举着杯子，将满满一杯水喝完，又让云绡继了一杯，喝完了这一杯后，放下杯子。眯着眼对云绡道：“这会解渴了。”
　　云绡轻笑，道：“那公主快休息吧。”
　　“好。”
　　‘骆离’起身爬到床上，拉好被子对云绡道了声：“我睡了，云绡去做自己的事吧。”
　　云绡点头应了声，又说了句“好好休息”，便又出了房门。

　　等耳边听不到脚步声，骆离拉开韶隐，跑到床边看着那无论样貌神态都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却见那人睁开眼睛，对自己露出一个微笑，道：“骆离，有时眼睛看到的不一定的真的。”
　　她这话一说完，整个人便如泡影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离儿。”

　　骆离猛地回头，韶隐也从玉柱后出来，到自己身边道：“那一晚，就和你今天看到一样，只不是个小小的障眼法。”
　　骆离脑中混乱，晃了晃脑袋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说不定……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韶隐放声道：“一个凡人，我就真杀了也便杀了，还不至于不敢承认。”
　　“可……”
　　却没想到韶隐空然转念一笑，道：“若硬要说我杀了骆旭元到也对。
　　骆离皱了皱眉：“你……”
　　“你听我说完。”
　　骆离看了眼已空空的床上，道：“好，你说。”
　　“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出现在你面前时候，你七岁那年。”
　　骆离点了点头，那一次他出现救了自己，怎么会忘？
　　韶隐接着道：“那一次真正的骆旭元早就已在我的狼爪之下，而后来又复活的那一个已经不是骆旭元，而是慕青，这也就是我后来一直没有在你面前现身的原因。”
　　骆离一震，当是的确看到看哥哥被突然冲出的韶隐一爪子扯破了喉咙，也亲眼看到那对着自己一双涣散的眼珠子。

　　“你仔细回想下，他再次复活的时候与以往的相比，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若真是那骆旭元从地府回来，也不至于性情为人都天差地别吧？”
　　骆离哪里需要仔细去想，哥哥当时突然变化，自己还适应观察了好久，在肯定哥哥真的不会也打骂伤害自己后，才敢与他接近。

　　看着骆离的神情，韶隐握过她的手，道：“若还是不信，骆旭元的躯壳我封存的完好，回到凡间你可以看一看，他的头还好好的脖子连在一起。”
　　骆离抬眸望着他，好半天才道：“你是说，我七岁那年，哥哥的身体呆着的就是慕青？”
　　韶隐点了点头，道：“没错。”
　　顿了顿，又道：“那晚我将你关在屋子里，的确是想解决了慕青带你走，可却我一时太意被他骗了，他以分身术，用另一个自己与我纠缠，而真身却在你面前使出个了个障眼法，再将你带回天界。”

　　骆离凝着神，将那一晚原本不敢再去想情景又仔仔细细想一遍。
　　原被韶隐以法术封着铁石都破不了屋子，到了后半夜听到声响，才发现窗纸破了，接着就看到夜幕下打斗的哥哥与韶隐。
　　等等！他们距离？
　　原本以为那窗纸是他们打斗中弄破的，可现在想起来当时他们俩都是赤手空拳、拳脚相向，而他们离屋子的距离，那么远理应不会弄坏窗纸才对。
　　而后来，自己惊叫时，哥哥明显停顿了片刻，朝自己望来，神情也没因看到自己而产生太多变化。
　　还有……哥哥以前根本不会功夫的。

　　难道……真的如韶隐所说？
　　这那死而复生的哥哥，一直是慕青？
　　那一晚的事都是他使的障眼法吗？
　　脑中突然又想到，自己是被慕青带回天界的，怎会如此巧合他刚好经过发现自己？

　　想到这里，骆离迫不及待想弄个清楚，连道：“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说完，也不等韶隐接话，往门口跑去，可才一拉开门，还没迈出脚步，又连慌张地将门关上，退了回来，转个身对韶隐道：“是……是天后。”
　　韶隐神一凛，连到门边开了个缝望去，只看一身凤袍的天后，被正朝这里过来。
　　合紧门后，韶隐急道：“离儿别慌，就像先前对天兵那样，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不会被她发现的。”
　　骆离点了点头，就见韶隐化做银光汇入骆离肩上。

　　想起自已先前与云绡要睡觉的，便连忙爬到床上，拉起被子还没盖上，门就被“啪”地声推了开来。
　　“不用再装睡了。”
　　天后人还没进屋，声音便已传了进来。

　　骆离的手紧了紧被角，见天后已进了屋子坐下，只好下床来，走过去道：“我……没装睡，刚才是起来喝水的。”
　　天后抬起眼，没再与她追究这问题，指了指边上的位子，道：“坐下说。”
　　骆离依着她话，坐了下来，双手叠握着放腿上，不安地瞟了天后一眼。想了想拿了个干净杯子，给她倒一杯水。
　　天后一直盯着骆离，待骆离放下水壶，才缓缓开口道：“刚才听说天将们为了追拿闯上天界的妖，惊忧了你？”
　　骆离抿了抿唇道：“不算惊忧，只是让他进这里查看了一番。”
　　“是吗？”天后拿起杯子，浅饮了一口，语气似不冷不热地又问了声：“这么说，有妖上天界来，你一点也不害怕。”
　　骆离抬起眼，当视线对着天后的目光，又微微转过头避了开来，道：“这上面那么神仙和天将，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可真是好胆量啊！”
　　天后目光一敛，一把将杯子重重地砸到桌面上，一声威喝。
　　骆离一惊，却听天后接着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在凡间时那妖狼就藏在你身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元神能挡着妖气？首将说那妖气到了你这就不见了，你说说他会藏在哪？”
　　骆离慌乱地连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天底下哪只妖有胆子闯到这天界上？除了那只妖狼还会有谁？”

　　紧接着，天后霍地起身，凛着眉目，指着骆离大喝道。
　　“还不快将那妖狼给我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