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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我额娘走后,我颓然倒在地上,袍子沾满了泥土,无比颓废。
      旁边的蛐蛐叫得很欢畅,但我连听的兴趣都没有了。
      其实我不好意思和她说,我根本不是在玩蛐蛐,而是在看地上的蚂蚁。蚂蚁那么微小,爬来爬去却有一种自由自在的意思……但别人知道我在看蚂蚁的话,肯定会更鄙视我,所以我只好放个蛐蛐盒子在旁边意思一下,以示我好歹还算个标准纨绔子弟。
      玩蛐蛐是纨绔子弟的标准之一——这也是设定决定的。
      我的助理——哦,是我的贴身小厮,小福子贼头贼脑地蹿过来说:“爷,要喝茶么?”
      我满脸抑郁,说随便吧。
      他说,那就沏昨儿个御赐的过来?
      我挥挥手说你快点上吧,爷要一个人静一会儿。

      茶很快送上来了,热热的,满院子都是香味。这是老头子最喜欢的那种,名字我都忘了……因为老头子喜欢,所以一干宫人都喜欢抢着喝,力求喝得风雅,喝出气质。我母亲也弄到了这样一批御赐物,恨不得把《茶经》供起来天天翻着喝。
      她自然也给她最喜欢的我弄来了一批,可她不知道,我其实是个很粗俗的人——至少对他们来说是的。所有的茶对我来说差不多都是一个味儿,甚至还不如凉开水能解渴。
      在辫子时代我所有的兄弟们中,这方面做得最好的,理所当然是我们的八哥。
      老八,礼贤下士八贤王。风流温雅,大清才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
      几乎所有的臣子都喜欢他,哪怕是他的政敌,我四哥麾下的官僚们。用一句比较烂的话来说就是“他没有一个私敌”,人们都拜倒在老八华丽的宫袍下,为他无上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现在我四哥也被他折服了——在广大同人作品里。
      ——我擦,想到这个我就发愁啊!

      我母亲来说了两件事情,很明确:

      第一,老八如今力挽狂澜的大红了,搞得你老十四flop了,你好意思么?原本辫子时代前三位都是你四哥你十三哥和你,现在你跌到第四位了,老八还打算冲击十三排上第二位!你们兄弟这样轮番flop,是打算气死我么?!宜妃这个心怀鬼胎的,把你在清朝F4小分队里的center也换成老八了!你就没一点危机感么?!
      关于这一点我很想吐槽,额娘啊,你自己手下占了最强最红的三大偶像这么些年,你自己也ace了这些年,也就够了吧,下面那些小妃子小经纪人都眼红得要死啊擦,所谓风水轮流转,你就不打算让一让么?
      再说我十三哥,十三这些年本来就一直在flop,不怪他,是本身设定定位的问题,少女们总要长大,阳光少年彼得潘不能爱一辈子,本团刚起步的主打少男风格时候用他来冲人气最好不过,现在?唉,这种运营上的事情,你怪他干嘛?
      还有……我哪里在清朝F4里center过了?!清朝F4即使是在设定里的官方定位,也是板上钉钉,杠杠的“八爷党”三个字!老八从来都是小团里的老大啊擦!和我没关系啊擦!

      第二,你八哥就是靠炒CP炒红的,这些年我由着你一个人玩了这么久,你也该为额娘出力了;本身你的设定更萌,你快奉旨和你四哥相爱相杀去吧!
      这才是我额娘的重点。对于这个,我只能无语凝噎。

      关于这个,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你们详细介绍一下我四哥这个人,还有我八哥这个人,还有十三,老九老十以及悲剧的太子和大哥等等……最重要的是,详细介绍介绍我们的生存状况。
      我们的世界里,最高的法则是“设定”。设定这东西我刚才说过了,设定大过天,连老头子都不能逆天而行。在设定里,我四哥就是一个——一个标准男一号的形象。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们开始流行面瘫男主角。这个面瘫所包含的意思还有“强大”“腹黑”“温柔”“深情——但只局限于对他的CP一人”。
      我四哥就是这样的一个面瘫男主角。当然,即使设定是这样安排的,我还是怀疑那只是他天生不爱说话而已,所谓的深情啦,温柔啦,都不过是演技罢了,目的在于萌属性加成。
      也许这就是继阳光活泼少年和炸毛少年之后的新流行趋势,无可避免,无法阻挡。
      顺便说一下,阳光活泼少年指的是我十三哥,炸毛少年……指的大概是我。

      比如说《流星御花园》这部我们清朝F4小分队的出道连续剧中,我扮演的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我得时时刻刻把眼睛往上翻,穿着红黄等暖色系一看就很炸毛的衣服,和女主角在御花园里拼命闹腾,把整个拍摄场地搞得鸡飞狗跳。我还得时刻保持着一种神经病的调调,动不动破口大骂,别扭无比。
      相比起来,我八哥的设定就正常多啦。他总是穿着白色和月白色的衣服,恭谦有礼,见谁都笑,整个人都诠释着“公子如玉”这个词儿。他还经常对女主角描述他母亲的悲情历史,带着女主角去看他母亲院中落满的小白梨花……那场景,那氛围,简直是,太唯美了,太小清新了。
      说白了,我早期的设定就是一个神经病,一个傻蛋儿。
      我八哥的设定就是,大清花泽类。
      你问老九和老十?哦,他们人气不怎么高,所以被设定的限制也少很多,他们可以更随意的发挥他们自己。比如老九,设定让他喜欢做生意,他就每天四处捞钱,捞到了就吃喝嫖赌,官员们从来不敢不给,老头子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到老头子,其实他才是设定中最重要的人物。
      我觉得我对老头子怀着一种深切而复杂的心情。一方面,从亲情伦理上来说,他是我们的爹;另一方面,这个亲情伦理也只是设定而已……没人像老头子那样有着那么大的权力,也没人像他那样被设定着那么多的界限。
      这就是我们所在的世界的残酷之处。你权力越大,人气越高,你越是被繁多复杂的设定所限制。
      设定是什么?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我们一出生,设定便如影随形相伴。
      你得到的越多,你失去的越多。
      越是站在中心,越是不能自由。

      茶慢慢地凉了。我看着地上的蚂蚁,突然想到它们的设定又是怎样的呢?它们并没有什么人气也不在世界的中心——可是说不定,在它们世界的法则里也有着设定这种玩意儿,当我刨开它们的窝时,也许会发现蚂蚁宫殿里也生活着九个皇子和他们的老爹,为了娱乐时代的人气,为了不flop而殊死竞争着。
      是的,你们没看错,这就是一个娱乐时代。也许在其他的某个时代,我们曾经搞政治、搞事业、搞艺术或者搞点儿别的什么……但现在,我们就搞的是娱乐。
      抛却设定,真实的我们又是怎样?
      who cares?这个时代无人关心他人。

      就在我蹲在地上想得无比颓废时,小福子又贼头贼脑地蹿进来了:“爷!八爷来了。”
      我惊得往后一栽,差点坐在地上:“啥!你咋不早说!”
      我想说你得让我先换件衣服啊!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八哥的速度一向这么快,我怀疑也是那该死的设定所决定的:
      “十四弟——?”一个月白色的、长身玉立的身影在门口出现了,顷刻间他就走到了我的面前,刹那间阴影挡住了太阳,他清朗温润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惊诧:“你怎么坐在地上?”
      我赶紧拍拍屁股站起来,笑道:“嘿……八哥。”
      我觉得自己肯定笑得特别傻。

      我八哥充满疑虑地看着我,比我母妃刚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只好稍稍转头,瞪了一眼小福子。
      小福子委委屈屈地缩在一边看着我,那眼神仿佛是在说:“爷,是您自个儿要玩蚂蚁的,我可什么都没说出去呀。八爷的速度一向这么快,小的我……我拦不住呀。”

      我叹了口气,只好把头抬了抬,指着天上的太阳说:“八哥,今天天气真好。”
      说完这句我觉得自己的视线要被太阳戳瞎了——于是我赶紧又把头低下去,看着自己的脚边的蚂蚁。即使有人站在这里挡住了阳光,它们还是那样爬着,对周围正在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我八哥果断地叹了口气。我听见他在我面前缓缓地开口道:“十四,你是不是有些怨我?”

      我吓得浑身一震!

      我赶紧抬起头,拼命摆手:“哪里!哪里!这是说哪里的话!八哥你想多了!真的!八哥你一定想多了!我没事儿怨你干嘛!绝对没有的事儿啊!我拿老头子的半光头发誓!如果我对八哥心存不满,就让老头子今晚长出刘海,不长出刘海我就不姓爱新觉罗!”
      他立刻就笑了,淡淡地,在阳光下带着某种慑人的气息:“十四,你说话还是那么有意思。”
      我汗颜道:“没有,没有的事。”
      他挑了挑眉毛:“那就是有点油嘴滑舌了——你自己不是半光头么?为何要拿皇阿玛的发型来发誓赌咒?……皇阿玛若是听到了,必要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我内牛满面!我真想说八哥我给你跪下了!
      他又说:“不过,既然皇阿玛不在,我们就什么也没听到——我相信你。”
      他突然凑近了我,低声说:
      “来……十四,跟我去一个地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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