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章之九 背负的道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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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重新变得安静了下来，凛不是话多的人，我一个人也找不出什么来说，于是又只剩下我一人的脚步声。
静默让黑暗变得更加难熬。
刚才还没有注意到，现在静下来反而觉得明显起来，这里真的很冷，带着水汽的地底特有的那种潮湿的阴冷。
我不知道我们是在多深的地下，但是从那个树洞开始，我们就完全没有向上走过，一路的往下掉，估计位置浅不了，最后也不知道要怎么上去。
也许会塌下来也说不定，或者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永远都没有尽头的路途。
黑暗压抑的环境加上大量的失血，生存的压力与未明的前途让我的体力和精神都达到了一种极限。
说实际点，几个月前，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和他们终归不一样。
我该怎么办，我会怎么样，我们要走向何方……
与之前的甬道不同，这里连墙壁都看不见，空旷而黑暗，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其中，永远失去出去的道路。
没有迷宫，黑暗就是最好的迷宫，因为你会被困死在自己的想象里。
就这样，一直向下，不停的走下去……
我们的前面是什么？
我们，最终会到达哪里？
地心深处有什么？
地狱吗？
我看着一步之外那个小小的白色身影，那唯一的光亮，无声的笑了起来。
真是奇怪不是吗……前途未卜，可能就这样死了也说不定，也许这条路的尽头真的就是无尽的修罗地狱……
只有这个人，我能够完全信任，心甘情愿的这样跟在他的身后……
追逐唯一的光……
黑暗把我变得混乱，我一定是疯了。
“作为一个人类，你真奇怪。”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在黑暗中四处回荡，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凛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我比较少根筋吧……”我想了想，要说我跟别人不太一样的地方，虽然自己这么说也不太对，但也就只剩下笨了，“很多别人能轻松做到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挺难的。”
“不是这个……”凛顿了顿，声音里难得的多了一点迟疑，“你给我的感觉有点奇怪，跟别人都不怎么一样……”
“单纯又复杂，熟悉又陌生；好像一眼就能看透的个性，但却又总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事，让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明白过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有点惊讶，他的能力，是一开始就知道的，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
不如说忽然不见的时候才会比较不习惯，什么都要说也是很累的啊……
“其实，我的血统不纯，能感受到的只有你表面的想法，更深处的潜意识和固有意识是无法得知的……所以，我并不像你想的那么了解你。”
“嗯……其实我到没这么觉得啦……”我抓了抓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阴暗，“人和人本来就是没法完全彼此理解的，更何况学长你又不是人类，对很多事情的认知会有偏差也是正常，不是吗？
“不是的，”让我没想到的是，凛很干脆的否定了，“就算价值观不同，我也想要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我想要理解你，也想要，看你所看到的世界的样子。”
不可否认，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心律失常。
“我想知道，你的痛苦以及，曾经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
我的想法，我的痛苦，我的过去……
从没有人这样问过我，过去的经验让我习惯于成为一个附和者，连我最亲近的人也未曾说过这样的话。
我已经习惯去体谅别人，被人说这样的话却是第一次。
很久之后的某一天，那时所有的一切都已归于平静，所有的爱恨都已消散，而所有的恩怨也都偿还，我回想起曾经的所有，才意识到……
也许从这一刻，我才真正的任由关闭的门被敲响，开始深陷于一个人的温柔。
“他们……说我是个笨蛋，嘲笑我、愚弄我、利用我的好意，借着同学的名义指使我做这做那，装做朋友的样子在背后说着中伤的话，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虽然尽是说着那些痛苦的事，但我却莫名的想要笑，“……或者说，过去我的身边，尽是这样的人，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把我当白痴……”
“其实，麻木的看着这些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他们继续在一起的我才是最差劲的不是吗……”
也许我真的已经可以笑着诉说那些事情，我已经改变，而且这还只是个开始。
“我想要变得受人欢迎，也想要得到赞美，我想变得和他们一样，而不是站在另一边受人嘲笑，即使知道不可能，我还是不愿意停下来，也不能停下来。”
这些话，一直埋在我的心里，它们是我最懦弱也最冷漠的心性，从未想过与人分享的秘密。
而我，现在将它，讲给一个特别的人。
“人类就是这样的东西，就算知道自己不会被接受，就算被同类所排挤，还是必须成为其中一员，我太弱小，如果不依靠族群就没法活下去，只有一个人是不行的，我知道，所以我会忍耐，忍耐所有的一切。”
他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来，这样的态度，我反而松了口气，不得不说，其实他在这种时候总是显得比一般人体贴，与他的外表完全不搭的柔软。
“我从小到大最擅长的事情也许就是这个了吧，所以无论是什么，我都能够装作没有发生过，我是真的想要一个容身之处，一个把我当作同类的地方。”
我的声音在黑暗中散开，碰撞后会当成奇怪的音调。
“你永远也不会明白你给我带来了什么，也许对你来说只是些大不了的事情，但这里是我的新生，你为我带来的那些风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我很感激，你为我做过的一切，”我说：“所以，那些你不想说的事情，我选择一直相信下去，就算你真的想要杀我，在你动手之前，我也都会装作不知情。”
“你不会后悔吗？”凛忽然问道。
“也许会，但现在，我比较想顺其自然，我信命，不和命争。”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笑了，但我是真的已经不在乎了，那些所谓的真相，随便吧。
沉默了一会，凛才轻声说道：“也许你是对的，但有时总要试过才甘心。”
“什么？”他说得太轻了，我听得模糊。
“我是冰与水之王的转世，这是一开始就决定的，没办法的事，我必须觉醒，成为这个世界的神。”凛说的平淡，但我总觉得他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尽管现在理象两个世界还都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但是黑暗的力量已经因为人类的活动开始不断膨胀，世界的平衡正在倾斜，被封印的君王级黑暗生物相继苏醒，大战随时可能爆发，各种族没有足以抗衡的力量，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神的身上，我没有其他选择。”
只有我知道，在他说到“被封印的君主级黑暗生物相继苏醒”的时候，我的心跳的有多快。
“这是你的责任对吗？拯救世界的责任什么的？”我试探着问道，但凛却罕见的犹豫了。
“我不知道，”过了一会，凛才答道：“也许并不是，我有种感觉，我必须守护这个世界，但并不是因为神的责任，这很奇怪，但我潜意识里觉得它理所当然。”
“是因为那个……灵魂……”
“灵魂缺失，”凛替我接了下来，“我的灵魂缺失了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只有我自己明白，那是什么都无法代替的，重要的记忆，我控制不了自己，没法不去想……”
“但是很奇怪，始神的灵魂非常强大，如果不是极度虚弱，是不会在生死交替的时候遗忘过去的，而且我依旧能够记起很多以前的事情，但最重要的记忆居然会在轮回的交界处丢失，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而且我拜访过其他久远的住民，他们的态度也很奇怪，我想了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对我来说如此重要的到底是什么，这里是最后的线索，”
凛的眼神很坚定，他一直是这样，不曾畏缩，从未悔恨，令我羡慕，“我必须巡回失落的灵魂，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下来的原因。”
原来他还是在意我为什么会跟他走，我忽然很想微笑。
“虽然感觉会挺麻烦，但我会尽量帮忙啦，你也别太指望我就是了……”
凛抖了抖白色的耳朵尖，忽然转身朝我走过来。
白色的毛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小，当他扑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差点被他撞倒在地，手忙脚乱的抱住那一大团白色的毛绒物，我有点好奇他要干嘛。
“这样比较暖。”调整好姿势的凛用后脑勺冲着我，耳朵上的绒毛被我的呼吸吹得一抖一抖的。
也许是因为独角兽血统显现的原因，他的体温不再冰冷，那种鲜活的温度隔着皮毛渗出来，让我因为低温一直持续的细微颤抖停了下来。
摸着手里那一大团质感超赞的真·皮草，我感动得差点流下泪来。
太棒了～果然和想象中的手感一样～我·好·满·足～
“再露出那种猥琐的表情绝对杀了你。”凛无比悔恨的声音传来，我忍不住把他抱得更紧了。
这个样子也好可爱，好想把脸贴上去蹭～怎么办啊学长～我好像爱上你（的皮毛）了～
“发什么花痴，快点给我松开，不许把口水蹭到我身上！”
有什么关系嘛～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章之九 背负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