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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破体而出 ...

  •   第一个站起来和褚泽骁打招呼的并不是毕常宁。褚泽骁脸上也没露出任何表情,没有失望也不抱希望。陈超站起身迎上来的时候,正好挡住了毕常宁,在褚泽骁看不见他的这会儿功夫,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将里面的啤酒喝了干净。

      “你小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陈超两步冲上前一胳膊搂住了褚泽骁的脖子,褚泽骁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哪儿能呢,老同学聚会我不能缺席。”

      陈超领着褚泽骁走到了自己那桌,然后对坐着的毕常宁说道:“妹夫,过去点儿呗?”

      褚泽骁听见陈超这么叫毕常宁愣了一下,转头看着陈超问:“你叫他什么?”

      陈超正准备嬉皮笑脸的回答他,一边坐着的王启明就开口了:“叫啥?叫妹夫啊,哦,你还不知道呢。这小子已经把陈超他妹勾搭的五迷三道的,两人都开始谈婚论嫁了。”

      褚泽骁看了定定的看了王启明两秒,然后低低笑了声,转头对毕常宁说:“恭喜。”

      毕常宁让了个位置给褚泽骁,没做声,也只对他笑了一笑。之后两人就没说过话,褚泽骁被陈超王启明两人问长问短,问他这一年多全国山河到处跑有什么见闻,褚泽骁说了一些旅途见闻,各地的风俗习惯。因为考古队去了不少人类文明不那么发达的地方,其中不乏风俗怪异的少数民族,褚泽骁说这个的时候满桌子的人都跟着一块儿听,别的桌子时不时总有人过来敬酒,他们也来者不拒,一概都干了。干完了站在边上听听褚泽骁说的事儿,有的也站在原地留在这桌,奇闻轶事总不乏听众。

      毕常宁发现褚泽骁的酒量大了很多,他们脚下的空酒瓶越堆越多,褚泽骁竟然没有要醉倒的苗头。

      “诶?真还有这样的地方啊!那族长上辈子肯定是积了大德了。每家的新娘子要让他先睡了才行。”

      王启明大声高呼,颇有几分心向往之身不由己的不甘及怨愤。

      “我看你小子不是想脱了裤子去那里当族长吧?”

      也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惹来满桌人哈哈大笑。

      “草!就算我想去,我也要去考察考察那里的女人长什么样啊,万一一个个都奇丑无比,我保证蔫鸟软蛋。万一族长硬不起来会不会被拉出去把小鸟放生啊?”

      王启明转过脸问褚泽骁,这话又惹来一阵笑声。

      “这个我不知道,你去试试看吧,看看硬不起来会不会被放生。但是在族人眼里,族长就是神的象征,把即将婚嫁的新娘初夜献给神,以后她和她的家人将一生受到神的庇护。能够和神结合,对她们而言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我们是没办法理解的。”

      王启明一缩脖子,“拉倒吧,我还是做我的人好了。”

      “真的是这样吗……即使她们真这么想,当面对垂垂老矣眼神浑浊的族长的时候,她们真的会认为那就是神?还是即使她们知道他不过是个老人,但是为了族人的期盼和不可违背的传统,依旧会将自己献出去。”

      毕常宁的质疑让褚泽骁今天晚上第一次正眼看他,毕常宁惊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说这些。只是觉得那些女人太过悲哀,不知不觉就说了那段话。

      他有些失措的看着褚泽骁的脸,他的眼睛毕常宁不敢细看只能将目光移到别的地方去。他发现他皮肤黑了些的面庞英挺依旧,横飞的剑眉长长的眉梢,因为夏夜的燥热被额上的汗水湿润的晶亮,它们难以察觉的轻轻皱了下,又舒展开。

      “也许你说的没错,只不过有些事情即使知道错了也没办法改变,不如给它一个高尚点的理由,至少自己面对的时候不至于那么痛苦。”

      褚泽骁和他说话的声音比和别人说话时低沉了一点,让毕常宁产生一种错觉,那是某种东西沉甸甸的重量。

      “你两说啥呢?这是要参禅还是要悟道啊?准备结伴做和尚去呢。”

      陈超这时候推了褚泽骁一下,褚泽骁沉淀了不明情绪的眼睛突然又清亮了,他咧嘴笑了笑转过身说:“我要拉着他去做和尚,你妹妹恐怕会第一个宰了我。”

      “得了吧你,我妹怎么说也是貌美如花曲线玲珑,内外兼修聪明伶俐,就凭你还想把小毕从她那里挖走?”

      陈超笑着挖苦了褚泽骁一顿,褚泽骁但笑不语,拿了酒杯和陈□□了碰。王启明这时也站起来嚷嚷开了:“来来来,大家伙儿接着喝啊!”响应声此起彼伏。

      北京夏日的夜色一隅,是香喷喷的美酒佳肴,是滚烫烫的赤子之心;是直入云端的欢声笑语,是寂静无声的寂寞相思;是藏在喧哗沸腾背后冰冷灰烬里的最后一丝余温。

      陈染坐在美轮美奂的高级会所里,这是一个充满印度风情的房间。浓烈夸张的色彩,精致华美的装饰,金色湿婆神像旁香炉中浓郁的檀香弥漫了整个房间。她对面坐着的男人穿着白色的古尔达上衣,细长的V型领口露出他修长的颈项和一点锁骨,上面挂着一根款式简单的项链,那是陈染每次路过看看标价只能失望离开的珠宝品牌。他半长的黑发绑在脑后,露出无可挑剔的脸。此时他侧着脸和身边的侍者交代着什么,从侧面看他光洁的额头与高挺笔直的鼻梁连成一个完美的线条,他没看菜单,却在点菜,可见是这里的常客。

      陈染看着他心里却开始有些后悔。她答应这个邀约是不是太草率了?可今天下午,当他停下车递给她一块手帕,让她把身上被车辆溅到的泥水擦一擦的时候,她脑子里一时间空白一片。

      一个女子对一见钟情能够想象的一切都集中在这个男人身上,巧合的相遇,及时的相助,英俊、多金、体贴、品位出众、气质优雅。满足了一个女人全部想象的对象对你提出邀约的时候,内心那微不足道的挣扎瞬间就会被虚荣心淹没的一点不剩。

      陈染答应了,跟着这个男人到了这里。京城著名的会所之一,陈染曾经和自己的父亲来这里参加过一个学术研讨后的酒会。对环境并非全然无知让陈染安心了一些,可随即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一个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女人,和她自己精心挑选的对象。毕常宁对她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她不知道如果行差踏错了一步还能不能找到这么合适的人选。即便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充满了吸引力,但是陈染知道自己。不管她的外表如何美丽动人,任何男人只要接近、了解了她,其结果是她可以想象的。所以她只能嫁给毕常宁,没有第二个人选。

      “想什么呢?”

      男人笑着问独自出神的陈染,陈染猛的回过神,看见他脸上挂着温柔关切的表情。嘴角的那抹弧度弯弯的勾起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只是交个朋友而已,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于是她回以同样友好的微笑:“没什么。”

      酒席散了之后夜突然静的令人陌生,有的人喝高了在同伴的搀扶下蹒跚离去,有的人还站在四合院门口互相说着毕业两年后的事,多是烦恼担忧。

      毕常宁坐在褚泽骁身边,他其实早该走了,因为褚泽骁基本上没怎么主动和他说过话。虽然也不是全无交谈,但那都是夹杂在众人笑闹间的应酬。毕常宁对于他的这种冷漠对待感到失落。他想,其他且不论,毕竟做了大半年的同事,这态度也着实太伤人了。何况当初他还对他告白来着,果然人心难测,这才过了多久就变成这样了。

      毕常宁愤愤难平,所以当褚泽骁站起来离开的时候,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和同学打过招呼,褚泽骁从四合院里出来背上背包将帽子顺手塞进了裤子后兜里。他在长长的胡同里行走,每隔几米立着的路灯将路面照的深一段浅一段,毕常宁跟在后面每次路过浅一段的时候就迈开小细腿快跑两步,跑进了深一段就缩在黑暗中,慢慢跟着褚泽骁。

      跟了不多会儿,前面的褚泽骁突然站住了。两条长腿杵在地上低头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对一看见他停下来就藏到电线杆后面的毕常宁喊道:“别躲了,出来吧。”

      胡同里安静了好久,然后毕常宁才慢吞吞的从电线柱子后面挪了出来。出来后他对着褚泽骁呵呵傻乐一声:“真巧,我们顺道。”

      褚泽骁也不点破他,“顺道干嘛躲躲藏藏的,出来一块儿走吧。”

      听见褚泽骁主动邀请,毕常宁撒欢儿似的两步跑到了他身边。褚泽骁则转身继续往前走。指望褚泽骁主动说话炒热气氛毕常宁知道这是痴心妄想,于是他只好主动开口。

      “听说这一年多你和你爸爸寻找文物去了?”

      “嗯。”

      “刚才听你说的那些事,好像你去了不少偏僻的地方,很辛苦吧?”

      “还行。”

      “找到了你们想找的东西吗?”

      “不是我们,是国家。”

      “哦……”

      褚泽骁一直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回答的时候语气毫无起伏。毕常宁心里一堵,停了脚步。褚泽骁见他停下来,也跟着停了下来。回头看他:“怎么不走了?”

      “不走了,我干嘛那么不识趣啊。”

      毕常宁拧巴的态度让褚泽骁皱起了眉头:“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不明白。”

      “不明白拉倒,我走了。”

      毕常宁说完一转身就要往相反的方向走,褚泽骁一把拉住了他:“去哪儿啊你?”

      对于这个挽留毕常宁不打算领情,他一甩手,“该去哪儿去哪儿呗。你也是,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褚泽骁再没眼力价儿也看出毕常宁生气了,但是他愣是没说话。像以前的话,如果毕常宁生气了,他虽然词穷但多少也会安抚两句。这次却是一句话都没有,直接就松开了拉着毕常宁的手,然后淡定的说:“好吧,那再见。”

      毕常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觉得这么憋屈,他站在原地看着褚泽骁慢慢走远的背影,突然就激动了。

      “褚泽骁!你丫给我站住!!”

      喊了一嗓子,毕常宁两步冲了上去,一头撞在莫名其妙回头看他的褚泽骁身上。褚泽骁冷不防被他一撞后退了两步肩胛骨重重的撞到了电线杆,一阵钝痛从后背窜起来。他嘶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毕常宁撞了褚泽骁之后站在他面前,鼻子里像头大黄牛一样喷着粗气,褚泽骁皱着眉看着他带着三分不解两分恼怒的问:“你这是干嘛?”

      “你他妈混蛋。”

      毕常宁骂了他一句,褚泽骁听见他这么骂他真的感到气愤了。

      “我怎么混蛋了?”

      他一下站直了身体,两个大步迈到了毕常宁面前。路灯从褚泽骁高大身材的背后照过来,阴影、压迫、和他脸上不再冷漠的愤怒,让毕常宁感到了危险。但他也正在气头上,于是不甘示弱的挺了挺胸:“你没礼貌,无情无义。”

      褚泽骁知道毕常宁指的是什么,因为知道他更生气了。他豁开了嗓子对他吼:“那你他妈要我怎样?啊?我不都恭喜你了吗?你还要我怎样?”

      毕常宁一下子傻了,没了声音。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的行为是多么缺乏理由,要说指责,其实褚泽骁有更多指责他的理由,可他什么也没说。自己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骂他?

      “等会儿……”

      褚泽骁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生气的表情也变成了疑惑:“你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刚才的冲突没让毕常宁退缩,褚泽骁的问题却让他害怕了。他往后退了一步:“没什么……”

      褚泽骁眯起了眼睛:“没什么?”

      “真……真没什么……”

      毕常宁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心跳的太快了,他真想伸手压住它,他觉得它跳动的声音太大了,褚泽骁一定能够听见。他不能再待在这里……这个念头一闪过脑子,毕常宁转身就跑。

      还没跑开他一股力量把他往后一拉,“唔……”

      褚泽骁把他拉到了暗处,一低头就吻住了他。

      被他吻住的同时毕常宁的胸口剧烈的疼痛起来,不是□□确实的痛苦,而是那种无法言语的酸疼。疼的他特别想哭。

      褚泽骁把他压在墙上,亲吻的很用力,辗转反侧纠缠不休。这个吻粗暴的厉害,好几次褚泽骁都咬的毕常宁眉毛皱的快打结了,可毕常宁还是闭着眼睛使劲儿的回应他。他知道这种回应代表什么,他不是不恐慌,可是有种比恐慌力量还大的情感在他身体里。他今天才知道,这情感一直逼着他,他没有路可退。曾经他逃跑了,可结果只是被自己逼得更紧,他以为他逃得掉,今天,此时此刻,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狠狠的结束了这个已经带着血味的吻,褚泽骁低头看着他。毕常宁嘴唇红肿不堪,泛着湿润的光泽,他缩着肩背尽可能的贴着墙壁,像是想把自己藏进里面去。黑暗中只听见两人呼哧的喘气声。

      “这是你招惹我的。”

      褚泽骁的话让毕常宁抬眼看他,然后他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野兽般凶狠的神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破体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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