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温柔的一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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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染回国的那天毕常宁去接机，北京又降了几场雪，气温一天比一天低。毕常宁穿着一件大大的羽绒服站在机场大厅看着航班表，陈染就要回来了。毕常宁心里有淡淡的喜悦和期盼，看着航班表上陈染搭乘的航班落地时间越来越近，毕常宁嘴角扬了起来。
当机场广播里传来悠扬的女声，通知陈染搭乘的班机已经降落的时候，毕常宁站了起来。在他转身的时候，突然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一愣，眨了眨眼睛，不确定的仔细看了看，那个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褚泽骁。
接机时间到了，毕常宁站在大厅里犹豫不决。那个背影在他犹豫的时候越走越远，终于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融进了人群。失去了他的踪影毕常宁脸上僵持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他一扭头，拔腿就往他消失的方向跑去。
他在人流中穿行，来不及向被他撞到的人说声抱歉，不停的往前。在机场找了一圈，跑遍了各个航站楼，可是他再也看不见那个背影。其实他根本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褚泽骁，可因为这样拼命的寻找，那个消失的背影和褚泽骁一年前离开公司时的背影重叠了。
一年前他走的时候他没有送他，他只是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前，目送他，脚步不自觉的跟着他的背影移动。可不管怎么移动，他只能看见他的背影怎么也看不见他的脸。知道他转了个弯，他也追到了死角，再也没有路可走。那是毕常宁最后一次看见褚泽骁，只有一个背影。
这个记忆在他脑中几乎很少被想起，却在他停下来不停喘气的时候突然冒了出来，像是电影的慢镜头回放一样，一遍一遍的重复播映。毕常宁突然感到了巨大的失落，他猛的喘了一口气，皱紧眉头蹲在地上。
旁边路过的人有的绕过他走开，有的会关切的询问一声，毕常宁只是摇头低声说谢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又怎么回答别人。
陈染的航班早就落地，她除了出机口在大厅四处寻找毕常宁的身影，等了很久也不见他人，于是她掏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电话。
“喂……”
电话里毕常宁情绪低落的声音让陈染不禁皱起了眉头，“常宁？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到了？”
他明显回避的态度让陈染放弃了追问，“嗯，到了。你还没到？”
毕常宁站起来，打起精神回答：“到了，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毕常宁再次看了看那个人消失的方向，转身离开。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褚泽骁拉着行李箱的身影从人群中又浮现了一瞬，随即被人潮吞没。
褚泽骁拿着机票进了候机室，静静的等待登机。
一年前他离职后，在家里过了半个月无所事事的生活，最后一个电话结束了他这种颓废的状态。从那天起他就天南地北的跑，跟着一支考古队伍在国内四处找寻遗落在民间的文物。
考古队的领头人是他的父亲，国内知名的考古学家褚勤教授。褚泽骁从小在父亲身边接触各种文物，也许是遗传自父亲的天分，在这方面他具有独到的眼光。十几岁的时候就能把各个朝代的文物特征和出处讲的头头是道。就在他父亲觉得他可以重点的培养这个儿子的时候，家里出了一场大乱子，几乎毁了他和儿子的关系。褚泽骁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从此再没碰过文物。
而这次是褚勤最后一次接受国家指派给他的任务，深入民间寻找一些有价值的重器。长年的奔波劳累击垮了褚勤的身体，身体机能的退化让他不得不向褚泽骁求助。原本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褚泽骁竟然说考虑几天给他答复。
而褚泽骁也不想继续逗留在北京，他想离开这里，到处游走历练，或许能够让他突然之间空荡荡的心被填补完整。加上父亲的身体状况他也心里有数，虽然父子之间的矛盾还没有解决，他还是答应跟着父亲的队伍出发。
褚泽骁祖上三代都是文物收藏者，到了褚勤这一代更是将家族传统发扬光大，为国家找到了不少有价值的文物。就连故宫博物馆里也收藏了他父亲历尽艰苦找来的文物。这一年他跟着队伍四处寻找，虽然也有些收获，但是找到的东西并不是存世少有的珍品。这次他父亲接到消息，说在湖南凤凰一个农民家里，找到了一件汝窑。
汝窑绝对是瓷器中的王者，位居五大名窑之首，从北宋时开始烧制，短短十几年，经过精挑细选一共才烧制七十余件。北宋至今经过改朝换代和无数的征战，在清朝雍正、乾隆年间汝窑已属稀世珍品，何况到了近代经过□□期间的破四旧，存世之少可以想见。
因为当年汝窑烧制的地点定在河南省汝州市，所以一般想淘换汝窑的人都会去那里碰碰运气。但是汝州地界的汝窑早就被人淘换一空，大部分都被国家收藏起来，谁家能够有一件那绝对是祖上冒青烟才能够拥有。所以这次的消息，不管确实与否，褚勤教授也是一定要跑一趟的。
父亲一接到消息就动身去了湖南，褚泽骁则晚了一天出发，独自一人去和队伍汇合。他自然想不到会在机场碰见毕常宁。这一年他四处奔走，倒是真的没有精力再去想他，每次从外地回来都累的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这是机场大厅响起通知登机的广播，褚泽骁拿起行李走向了入关口。
与此同时，毕常宁已经接到了陈染，两人打了一辆车上了机场高速。
陈染坐在毕常宁身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她挽着他的手问他：“我爸妈怎么没来啊？”
毕常宁笑了笑看着陈染：“叔叔阿姨都是大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们说了我来接你。晚上再和他们一块吃饭。”
陈染学成回国，父母却没来接她，她脸上难免显出了失望的神色，撅着嘴闷闷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毕常宁搂了搂她的肩膀安抚她道：“别生气，你要体谅他们，他们都是为他人奉献的好人。有这样的父母你应该感到光荣。”
陈染把头靠在他肩上闷闷地说道：“我知道，从小我就知道了。”
话语里的失落毕常宁很清楚的感受到了，便将她搂的更紧了一些。
陈染抬头看他，神情温柔如水，“诶，你想我了吗？”
毕常宁被问得一愣，想吗？这个问题他竟然没考虑过，他只是等她回来，至于他思不思念反倒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
见他一迟疑，陈染一把推开了毕常宁：“哼，竟然要想这么久，真没诚意。”
毕常宁被她推得一愣，只能傻笑的摸摸头，“我真不知道想不想，我只知道我要等你回来。”
毕常宁的回答让陈染恼怒的神色软化了下来，她深深的凝视了他几秒再度靠了过去。
“我知道你想我，我也很想你。”
两人静静的依偎在一起，陈染抬起头看着毕常宁的脸。毕常宁感觉到了什么，也低头看她。陈染主动抬起头碰了碰毕常宁的嘴唇，毕常宁的脸刷的就红了。说来他自己也觉得很逊，和女性接吻，这还是第一次。而说到接吻的经验，毕常宁不由自主又想到了褚泽骁。
陈染亲完毕常宁看着他的脸，发现他竟然走神了。她伸手推了他一下娇嗔的问他：“想什么呢？”
毕常宁回过神，眼神闪烁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
陈染回国后很快就找到了工作，进入了一家外资企业上班。一进公司起步工资就比毕常宁工作半年之后的工资还要高。陈染一回国和毕常宁相处的时间久就多了起来，每周周末的时候都会在一起聚一聚。即便如此，陈染还是时时抱怨两人相处的时间太少。毕常宁倒并没有觉得这种状态有什么不好，更准确的说，毕常宁觉得和陈染待在一起时间长了，倒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以前两人关系单纯的时候，毕常宁觉得陈染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她不时透露出来的智慧和理性，总是让毕常宁由衷的欣赏。可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陈染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怎么说呢，多了些小女儿的娇态，性子也变得有些任性。
毕常宁这个人笨嘴拙舌的，根本不知道怎么讨女孩欢心，有的时候陈染生气了他都不知道是为什么。经常是陈染见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也和他生不来气就不了了之。
可毕常宁总觉得他们的关系不再像以前那么融洽自然了。陈染离开的时候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多深入，可自从她回国之后，两人关系亲密起来，这种亲密打破了以前的平衡，让毕常宁越来越不知如何应对。
不过总的来说，毕常宁对这段恋情还是抱着认真的态度的。认死理的毕常宁觉得所有不以婚姻为前提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剽窃毛爷爷一句话……）这段关系就这样维持了下来，一转眼冬季结束迎来了春天，春风吹过送来了夏季。经过前前后后一年零八个月的交往，陈染开始有意无意的提起了两人的婚事。
两人要结婚是不可能没窝的，毕常宁在北京的收入属于中不溜的阶层，除掉每月的固定开销和寄回家给父母的生活费，余下的钱就算全部存起来，按照北京的房价，想要在这里置下一套房产简直是异想天开。陈染连这个也帮他想好了，她告诉毕常宁，只要两人一结婚，她的父母就会拿出一笔钱当做买房的首付款。之后的房贷可以两人共同分担，反正在外面租房子也是按月交钱，还不如按揭一套房子有自己的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毕常宁也算了解陈染的决心有多大了。而他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真正的感到了恐慌。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温柔的一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