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温柔》行也鹤

6、第 6 章

　　“我有什么办法，睡个觉的功夫，周崧就把人全喊过来了。”中午他一开门，看见一群人站在门口等他，他是真想踹那个没脑子的周崧几脚。
　　沈昭笑问:“你让周崧办这事，你也挺有勇气。”
　　霍苏言不以为意:“这不是他刚好有个房子吗? ”

　　虽然让周崧他们保密了，但沈昭仍旧觉得不靠谱。那些个人被霍爷爷随便迷惑几句，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出卖了。
　　“你真的不考虑再换个地方?规避一下风险?”
　　霍苏言懒洋洋靠着沙发:“被发现了再说吧，能躲一阵是一阵。”

　　沈昭知道霍苏言的脾气，吃软不吃硬，跟霍爷爷的脾气一样，绝不会轻易服软。所以劝霍苏言回家的话，沈昭一个字也没往外蹦。
　　他放下杯子，在坐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就说要走了。

　　霍苏言扭头，小窗户望出去，天色还不晚：“这才几点？这么着急回去干嘛？”
　　沈昭无奈笑笑，实话实话：“我妹妹也住这个小区，但不告诉我具体住哪。”

　　霍苏言知道沈昭有个亲妹妹，比沈昭小四岁。
　　因父母离异，沈昭跟着母亲，妹妹跟着父亲。分别五年，现在妹妹不愿意见他，关系很僵。
　　霍苏言按住冰袋，另一手勾勾手掌：“有照片吗？我帮你留意下。”

　　沈昭觉得这不乏是个路子，拿出手机，屏幕上划了划，调出一张照片。霍苏言一瞧，照片里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坐在花园里，双手捧着朵小粉花，笑的露出一排牙齿。
　　“不是，你给我看这么久的，我上哪儿去认出她来？”

　　沈昭也明白，但他没有邱澄现在的照片。她不喜欢拍照，也不爱发朋友圈，他甚至没有一张她初中高中的毕业照。
　　颓丧地收起手机，沈昭站起身:“所以，我现在只能出去碰碰运气。”

　　霍苏言由衷佩服他:“你这个还妹妹挺犟，你这个哥哥当的也真是辛苦。”
　　沈昭叹气，思绪飘远:“不过，也确实怪我和妈忽视了她多年。”
　　“兄弟，我以后可能得常来找你。你会收留我的吧？”

　　霍苏言耸肩:“那得看我们家蟑螂老鼠欢不欢迎你。”说罢，吹掉空中一只小飞虫。
　　沈昭:“…………”

　　-
　　周六，小区门口的茂盛超市搞促销活动。
　　邱澄想趁机多购置点家用物品、食材之类的，背上双肩包，顶着中午的大太阳就去了。
　　超市里开着空调，风机作响，她推着小推车购物。逛完蔬菜区后，推车变沉，邱澄费力推到零食区。

　　满眼花花绿绿的袋子躺在货架上，她眼花缭乱。好不容易选好，又犹豫要不要放回去。
　　钱不多了，自己工作还没找到，真的要这么奢侈吗？

　　“这个怎么样？喂你家蟑螂老鼠，让他们欢迎一下我。”
　　货架另一边突然响起沈昭的声音。

　　邱澄不想跟沈昭打照面，当机立断扔下薯片，推着小车跑到后面一排货架，再跑到远处的冷饮区。躲在一摞红烧牛肉方便面箱子后。

　　确认沈昭看不到自己，邱澄放心回身面向冷饮柜。
　　莹白的灯光自上照耀，三排货架上，都是酸奶。
　　冷柜散发着寒凉的冷气，她想伸手拿第三层的瓶装酸奶，可惜总被冷回去。

　　她特别怕冷。
　　刚上初一的时候，寒冬季节，她被男同学在走廊里泼了一瓶冷水，病了一周。
　　从此有了心理阴影。

　　旁边的人一伸手再一收手，酸奶就放入小车，推着小车绕过她。她假装还没选好，盯着酸奶看。
　　她犹豫着再试一次，拿不到就算了，当省钱了。

　　她伸出手，手在半空中，距离白色的酸奶瓶子还有微末的距离。冷气却像忽然加大，她浑身被寒气包裹，匆忙缩回手。
　　要放弃，准备走时，一双冷白色的手拿到了那瓶目标酸奶。

　　邱澄正羡慕，却听见’哐当‘一声，自己的小推车被股力带走。她忙去拉推车，固定住。
　　探寻原因，她低头打眼去看，竟是那瓶她想要的酸奶。

　　霍苏言的声音，伴随着冷柜机的运作声从头顶落下：“以后逛超市的时候，就拿个取衣架吧。”
　　邱澄心中的感激顿时消散大半。

　　霍苏言今天套着一件松垮的黑色短袖，领口还有一条银色项链垂着，末端是颗立体的星星状挂坠。
　　他两手插在裤兜，站姿跟他的衣服一样松弛，逛超市跟逛自己家一样。
　　邱澄不客气地回怼：“那我拿个金箍棒算了，还能斩了你这妖怪。”

　　霍苏言没生气，反倒有兴致跟她继续扯：“你把我斩了，谁帮你拿高的东西？”
　　“不是高不高的问题，我是怕冷。”她回。

　　“怕冷?”霍苏言伸手探了下冷饮柜的温度，“那你冬天是不是得冬眠啊？你是蛇吗？”
　　邱澄还未说话，忽见他笑起来：“那我可得珍惜一下夏天能见着你的时候了，小青。”

　　邱澄愣了一下，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
　　今天她穿的是一件抹茶色的连衣裙，裙尾长到脚踝处，跟电视剧里小青的古装装扮真的挺像。
　　今天第一次穿，竟让他应了景。

　　霍苏言见她自己也发现，张口无言，笑的更厉害了。

　　远处，从买完辣椒酱就一直在找霍苏言的沈昭听见声音后，顺着声音找过去。
　　很快，他拐出熟食区后，在冷饮区看见霍苏言的背影。
　　霍苏言个子高，沈昭没看见霍苏言面前站着人，只当他在选饮品。所以沈昭也不着急，一边仔细视察着邱澄的生活环境，一边帮霍苏言的新家添置食材。

　　邱澄对沈昭的身影非常敏锐，她从冷饮柜和霍苏言身体之间的细小缝隙，看到正朝这边走来的沈昭。
　　霎时，她头皮发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跑!赶紧跑！

　　今天天热，阳光刺眼，她戴了棒球帽出门。进来超市后，就放进推车。这会儿，她迅速揪出压在一堆蔬菜下面的帽子，盖到自己头上。压得比眉毛还低。

　　霍苏言看得一愣一愣，不解道：“怎么？帽子是法器，防止现真身?”
　　邱澄边调整帽子角度，边白他一眼。这大少爷想象力怎么丰富成这样?
　　霍苏言故作思考状:“还是说，你是哪个我不知道的女明星？看见狗仔了?”说着，他要回身看，邱澄连忙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

　　邱澄从他身前探出两只眼睛，看见沈昭正在挑选东西，她立刻缩回头。霍苏言真觉得好笑，却任由她抓着，低头瞧她:“真看见狗仔了?”
　　邱澄勾勾手掌，示意霍苏言弯腰靠下一点。

　　霍苏言搞不清她在干什么，但非常好奇，俯身凑过去一点。
　　只听姑娘在他耳边轻轻软软来了一句：“被你发现了，其实我就是巨星牧空冉，拍戏，戴着人脸面具而已。”

　　听见这个名字，霍苏言的表情控制不住地，变了变。没等他说话，小姑娘就推着小车跑远了。
　　霍苏言慢慢直起身子，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后知后觉地，他竟觉得她说的荒唐话有一丝好笑。

　　沈昭推着车走到霍苏言旁，见他盯着结账台的方向看，不由好奇:“笑什么呢？冲着结账台傻笑？”

　　霍苏言回身，走到冷柜前：“没什么，就是想回去看电视剧了。”
　　“电视剧？”沈昭也走到冷柜前，拿了包袋装酸奶掂掂沉，“想跟空冉复合了？”

　　这个名字今天第二次被提起。
　　霍苏言拿了一瓶第三排的酸奶，收回来的时候摆了摆，说道：“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别提了。我说的电视剧跟她没有关系。”

　　沈昭觉得更反常:“那跟谁有关系?”
　　霍苏言没答。
　　沈昭想一探究竟，顺着他的话问：“那是什么电视剧？”
　　霍苏言把瓶子扔进两人之间的推车，咣当一声，脱口而出道：“新白娘子传奇。”

　　***

　　邱澄应聘到一家鬼屋工作。

　　起因是周一她收到了一家设计公司的面试通知，她开心过去，却意外发现此事跟沈昭有关系。面试的过程中，面试官出去接了通电话，按到了免提，她竟听到了沈昭的声音。
　　她这才意识到，她的一切都在沈昭的掌控下。沈昭按照他的想法，把她安排进他想让她进的公司。其他公司想聘请她，却可能迫于沈家在时尚界的地位不敢。

　　她一气之下，打电话跟沈昭大吵一架。
　　回家猛刷招聘软件，抛开设计工作，选了一个工作地点较为欢乐的地方，调整下心情。

　　上班第一天，换衣服时，其他同事都换的巨快。最后只剩下她和另一位迟到的同事。
　　看着血淋淋的衣服，邱澄心里不由得排斥，拿起来，又放下。上面还有一股汗臭味，绝对是别人穿过没洗的。

　　同事夏新柔麻利地换衣服，瞧见她拿拿放放，心里一阵鄙夷:“ 快点吧，不然待会该罚钱了。”
　　邱澄想想钱，忍着换上。

　　令她意外的是，晚上下班的时，手机不仅有好几通沈昭的电话，还有一通沈茹晨的电话。
　　邱澄试着给沈茹晨拨了回去，心脏咚咚的跳。电话响了几声，却没有接。
　　她去看时间，沈茹晨是下午四点打的电话。才过去两个小时，沈茹晨就已经没时间接了。
　　手机扔进包里，邱澄到洗手间卸了浓妆，拿包离开。

　　到小区门口，小区里面很黑，她有点不敢往里走。
　　南苑是盛怀最老旧的住宅小区，人不算多。每栋楼上都有几户人家是空着的，灯火不算明亮。
　　道路两旁的路灯虽没坏，却只有微弱的白光，依旧看不清路。

　　邱澄踟蹰之际，一辆汽车开进小区，大门打开，前方道路一片明亮。她趁机走进小区。
　　很快，车拐了一个弯，道路暗下来，她的步子紧跟着慢下来。

　　她脑海是今天工作时，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越走越怕，越走越怕……最后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选了这里的房子。

　　终于走到楼下的公园。
　　她踩上公园台阶的瓷砖，忽而，她余光闪过一道黑影。身旁吹来一股风.......
　　她大叫着后退一步，双臂挡脸，耳朵里嗡嗡的。

　　前方的楼道里，灯光被震亮，寂静的公园，回荡着女孩的喊声。
　　黑影动了，似乎在朝她靠近。
　　听到脚步声，她稍安心，缓缓露出眼睛。

　　借着身后微弱的灯光，一张幽怨的俊脸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