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逢叶》望着月亮

52、求婚

　　姜叶冉双手抱着他的腰，陈旭霖的腰间瞬间传来一阵凉意，虽然这是他能承受的凉，但却扎进他的心里，陈旭霖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暖和一点了吗？”看着女孩儿没有做声，安静地睡在他的肩头，或许是针剂起了作用而晕了过去。

　　陈旭霖见她没有回答便没再说话，但双手依然不停地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知道他在。

　　夜里，陈旭霖悄悄来到姜叶冉的病房，看着她苍白的脸颊终于有了血色，他轻轻握着她的手，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突然明白了自己喝酒洗胃那一次，小叶子应该也像他这样伤心吧。

　　他靠近她轻声说，“小傻瓜，没事了啊，都过去了。”

　　凌晨，姜叶冉渐渐恢复了意识，缓缓睁开了眼睛，姜叶冉看着趴在床边的陈旭霖，眼里的泪珠又不听话地落了下来。

　　陈旭霖做了一个梦，梦中是姜叶冉在和他告别，她离他越来越远，他想上前抱住她，却怎么也动不了，他只看见姜叶冉抬起手给他看自己手上的戒指。

　　他依稀听见她说，“我不在的日子，要好好生活，我连这枚戒指一起带走了，这样就能一直想着你了，下辈子，再惩罚你和我白头偕老吧。”陈旭霖瞬间失声，只能带着满脸的泪水看着姜叶冉突然消失在自己面前。

　　这场梦真实得可怕，陈旭霖不愿醒来，他相信只要她还在梦里，姜叶冉会再一次回来找他。

　　姜叶冉不知道在梦里他经历了什么，只见有一滴眼泪静静地落在他的袖口，悄无声息却激起了她心底的海啸。

　　她轻轻抚去他眼角的泪珠，怕弄醒他，所以动作轻得像羽毛滑过陈旭霖的眼角，“小傻瓜，没事了啊，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当陈旭霖醒来时，看见清晨的阳光不偏不倚地照在了姜叶冉的发丝上，嘴唇上泛起些许血色，他用棉签沾水小心翼翼地点在姜叶冉干涩的嘴唇上，他曾无比珍视亲吻过的嘴唇逐渐在他的悉心照顾下恢复了往日的水润。

　　他正想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却对上了姜叶冉缓缓睁开的双眼，她颤抖着睫毛，适应着周围的亮度，看清了眼前这双红肿疲惫的眼睛。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旭霖的眼睛在看到她醒来那一刻瞬间充满光芒，可她依然看出了他的痛苦。

　　姜叶冉摇摇头，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她手心温热，与他冰凉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傻瓜，抱抱。”姜叶冉红着眼睛望着陈旭霖向他伸出了双手，陈旭霖垂眸勾起一丝笑容，俯身环抱住她。

　　“腿是不是很疼?”她脑海中浮现了当时他被棍子打了好多下的画面，头痛欲裂，眼泪又涌了出来，倒吸了一口凉气，本能地用手抓住头发想抑制疼痛。

　　陈旭霖抱着她坐了起来，安抚着她慌乱的情绪，"不怕啊，一会儿就好了。”他整理好姜叶冉凌乱的头发，用手轻轻揉按着她的太阳穴。

　　或许起了一点作用，看她渐渐缓解了疼痛，又几次从发顶抚摸到发梢安慰着她，姜叶冉就这样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

　　“你去做交换生那段时间，我在日记里写，如果你不接受我的表白，那你的那个他一定不许让你受委屈。否则，我第一个不答应，可现在我发现让你受伤的那个人却是我自己。”

　　“对不起。”陈旭霖低头埋在她的脖颈，就算她穿着病号服也掩盖不住她隐隐散发的体香，溜进他的鼻子。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怪你的，我知道那个绳子对你来说很好解开。要不是我在，你可能早就反击他们了，你把我保护得很好。不过我好奇我去国外那段时间，你到底写了多少日记啊，可以让我看吗?”

　　“可以啊，等我们回家给你看。”

　　姜叶冉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怎么不在病房好好待着?你的腿得好好休养。”

　　“只要能看见你就不疼了。”陈旭霖撑起一抹笑意，低头吻上她的耳垂，姜叶冉耳边一阵湿热，他贴过来的脸颊也终于有了温度。

　　姜叶冉恢复得很快，下午就能去上班了，陈旭霖本想让她再休息几天，但没有说服她，反倒是姜叶冉要他好好在病房休息，等着她下班回来。

　　晚上，姜叶冉带着鸡汤来到陈旭霖的病房，是她去网上搜教程，亲自做出来的，姜叶冉打开保温盒把勺子递给陈旭霖。

　　“想要你喂我。”

　　“听话，自己吃，我还有工作要忙。”

　　陈旭霖见她坐在床边打开电脑开始敲字，“哎，我们小叶子是个工作狂呢，累坏了怎么办?”

　　“那你让我喂不怕我累着?”

　　“这不一样好吧。”陈旭霖撒娇无果，只能采取一点小伎俩，他摸着腿假装腿疼，姜叶冉听见他“哎呦”了一声，马上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到他身边，“腿又疼了吗?”

　　陈旭霖趁机一把搂过姜叶冉，她猜出了他的诡计，但也不生气，她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语气明显温柔许多，“陈旭霖，你骗我。”

　　“嗯。”她感受到自己腰间的力量更重了几分，陈旭霖收紧了双臂，低声笑着承认，“还要骗一辈子呢，后悔吗?选了一个大骗子当丈夫。”

　　她坐在了陈旭霖的对面，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迟迟没有回答他的话。

　　陈旭霖看着眼前的姜叶冉有几根碎发随意的落在两侧的鬓角，眼眸微低，嘴唇聚拢，吹着勺子里的汤，递到他的嘴边，此刻的陈旭霖觉得把命给她也无怨无悔。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姜叶冉打趣地问他，见他喝下自己刚刚为他吹凉的汤。

　　“当然来不及了，碰到做饭这么好吃的老婆，可不能放她走。”

　　之后的生活里，姜叶冉却发现他从未让她做过饭，每次都是一下班就能吃到他做好的饭。

　　“我还不是你老婆呢”姜叶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吹着勺子里的汤。

　　“早晚都得是嘛。”陈旭霖靠近她，笑得灿烂，好像当年穿着白衬衫，骑着单车，意气风发的少年，而她无比庆幸见证了这样的时刻。

　　姜叶冉被他逗笑，“想得倒挺美。”

　　姜叶冉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决定晚上在医院陪他，打算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对付一下。

　　“沙发上不舒服，还容易着凉，过来睡吧。”

　　“床上空间小，我怕弄疼你的腿。”

　　“可我好久没抱你了，想抱着你睡。”

　　姜叶冉心想:“明明上午才抱过。”尽管这样想，她也没拒绝。

　　她走到床边轻轻躺了下来，连盖被子都是小心翼翼地，怕牵扯到陈旭霖那边的被子碰到他的伤口，但没想到陈旭霖侧过身扑过来帮她把被子向上拽了拽“盖好被子，晚上冷，别感冒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上了彼此的视线，他深邃的眼睛望着她，多了几分隐忍和心疼。下一秒，姜叶冉已经被人捞进怀里，温柔地亲着眉间，眼眸，最后落在她的嘴唇。

　　由一开始的轻柔逐渐加深，姜叶冉软的像一滩水，陈旭霖不舍地在她的唇上深深地落下一吻，随后将她紧紧抱着，姜叶冉的小脑袋贴着他的脖子，浅浅呼吸。

　　“让我宝贝受委屈了。”

　　姜叶冉摇摇头，“其实我不怕他们绑架我，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可偏偏是这种信任总是让你受伤。我总是贪恋着你对我的好，每次都是你保护着我，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们打，什么都做不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没能和你站在一起。”她小声抽泣，说着自己的心结。

　　“小傻瓜，我喜欢你信任我的样子，让你遇到危险是我的问题，所以我哪怕豁出命也要把你救出来，我不能失去你，失去你的后果我想都不敢想。”

　　“那我以后会小心的，不让你担心，你也是，不要再为我受伤了，我真的很心疼。”她的脸埋在陈旭霖的胸口，略带哭腔的嗓音也让他心疼至极。

　　陈旭霖见状，认真地吻上她的眉心，见她情绪稳定了一些后，他望着她湿润的眼睛，她感受着他的呼吸，隔着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上的距离。

　　“以后我们都好好的。”

　　“好”

　　深夜，陈旭霖睡眼朦胧中听到姜叶冉小声唤他，他下意识回了一声“嗯，还没睡?”

　　“我从来没后悔过。”她回答了陈旭霖那句“后悔吗?选了一个大骗子当丈夫。”

　　——

　　程启在国外被捉拿归案，法院重新审理了程健的案子，陈旭霖也如愿以偿地帮陈箐拿回了当年与程健离婚时陈箐应得的钱，只是这一切都太晚了，陈箐不在了。

　　“怎么给我打电话了？都处理好啦？”

　　“嗯，这次是真的结束了。”陈旭霖在法院门口拨通了姜叶冉的电话。

　　“这不是好事吗？怎么听你声音有些低落。”

　　“就是觉得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了，我妈她没能等到这一天。”

　　“但是阿姨一定会为你高兴的，你还有我呢，还有杨俊，罗晴，还有我的爸爸妈妈，以后他们也会是你的爸爸妈妈啊，所以你不会孤单，有这么多人爱你呢。”

　　女孩儿平静的声音如涓涓细流般钻进他心间，他能够想象女孩说这段话的一颦一笑。陈旭霖在电话这边无声地勾起笑容，时间好像在两个人之间静止了。

　　是时候给她一个交代了。

　　沉寂了片刻，“姜叶冉。”

　　从陈旭霖口中很少能听到姜叶冉的全名，但这一次，他叫了她全名，姜叶冉一愣，手心突然冒出了细汗“怎么了？”

　　她听到陈旭霖那边低沉的笑声，“没怎么，我先回家做饭了，等你下班。”又补了一句，“我们的家。”

　　“好。”

　　挂了电话，姜叶冉还是觉得今天的陈旭霖怪怪的。

　　终于等来了下班时间，姜叶冉急切地想回家一探究竟，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景象吓了她一跳，她还以为走错家了，屋里亮起了温馨的小灯，随处可见的玫瑰花和天花板上的淡粉色的氢气球，气球上的图案都是叶子的形状。

　　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也不是两个人的生日，姜叶冉一头雾水，又叫了两声陈旭霖，依旧没人应答。

　　她刚要拿起手机打电话，却看见陈旭霖捧着一束玫瑰花缓缓走了出来，他穿着干净的衬衫，打理好的头发，满怀笑容地走向他的女孩。

　　那一刻，姜叶冉仿佛回到了大学在图书馆初见他的那一刻，又好像他在海边紧张得跟她表白的那一刻，总之无数个让她心动的瞬间都浮现在眼前。

　　他站在她面前，暗自平复着紧张的情绪，“其实这些话早就该对你说的，却让你等了这么久，准备了好多要说的话，但和你对视的那一刻，我却只想说谢谢。

　　谢谢你能接受这样的我，你总说我为你做了很多，你总说我不必感到抱歉，但这都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如果我们还是小孩子，可以牵着手无忧无虑地奔跑在草地上放风筝，在大树下看《小王子》，如果我们是大学生，我们一起上课放学，周末出去吃饭拍照。

　　但这些“如果”都过去了，可是爱不应该成为爱人的束缚，婚姻也不是爱情的坟墓，尽管我们成为了大人，你依然是我的小朋友。

　　我们依然能牵手放风筝，晚上读《小王子》入睡，周末我们也可以去约会……那个笨拙的小王子有能力照顾好他的玫瑰花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说“永远”，人这一生有太多的变故了，我们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但我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和你一起去体验这点点滴滴，多难的事和你在一起都能迎刃而解，多伤心的情绪只要你在身边都会晴空万里。

　　陈旭霖单膝跪地，打开买了好久的戒指，“我接下来的人生，想和你一起度过，只想和你一起度过，姜叶冉，嫁给我，好吗？”

　　原来两个人打电话时候他突然叫她的全名是为了这一刻做准备。

　　姜叶冉的泪珠在眼眶打转，她以为她会泣不成声，但并没有，或许冥冥之中早就做好了迎来这一天的准备，她坚定地相信他一定会娶她。

　　想到他不久前腿上的伤，如今他单膝下跪的动作让她不免有些担心。

　　“好。”

　　两人相视而笑，小巧的戒指戴在了姜叶冉的无名指上，闪闪发光，倒映着两个人的过往，也照亮两个人的未来。

　　她接过玫瑰花，连忙上前扶他起来，陈旭霖顺势将她搂在怀里，姜叶冉见状在他的腰间抱紧，“你腿上还有伤呢。”

　　“早就不疼了，再说了，求婚就要有求婚的样子嘛。”

　　“怎么知道我戒指尺码的？”

　　“我们在医院那一晚，趁你睡觉的时候我偷偷量的。”

　　姜叶冉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动作，陈旭霖的手很自然地搂上她的腰。“我当时睡得太沉了，一点都没察觉。”

　　“睡在我身边，当然得让你睡得好了。”

　　姜叶冉看着他骄傲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陈旭霖牵起她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我爱你。”

　　他的声音诚恳郑重，好像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下一个坚定的决心。黑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汹涌的爱意，如暴风骤雨般猛烈地冲进姜叶冉的心头。

　　“我爱你。”姜叶冉也虔诚地回应着他。